“青枝,將屍體處理好。”蕭淮轉向青枝,隨即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把傘,歪頭看向樓湛,“外頭驟風急雨,樓大人應當沒有帶傘吧,若是不嫌棄,我送你回府。”
手上受的傷斷斷不能浸水,樓湛只好點頭,卻有些頭疼起來。
剛決定要遠離蕭淮,回頭他就救了她一命。要兩清怎麼就那麼麻煩?
同蕭淮撐著傘走出房間,外頭悽風冷雨,樓湛下意識地抱了抱手,有些不太自在。
這把傘,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卻讓她和蕭淮的距離縮短了許多。即使是在驟雨中,也能嗅到身旁的人身上淺淡溫潤的越鄰香,還有一股比平日濃烈了些的藥香。
樓湛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往蕭淮的臉看去,這才發現,他的臉色較平時更為蒼白了,眸子微闔間,盡是無力。
“世子,您……是不是犯病了?”
蕭淮身上一直有怪病纏身。
聞言,蕭淮倒是一笑,正要說話,又忍不住蹙起眉尖,掩著淡色的唇咳了幾聲,才淡淡道:“習慣了。”
正如樓湛習慣了流言傍身。
樓湛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走出大理寺,往石階下看去,下面停著一輛馬車,沒什麼繁雜雕飾,看起來穩穩當當。樓湛心中倒是鬆了口氣,幸好不必一路撐著傘回樓府。
上了馬車,樓湛才想起青枝,嘴角不由抽了抽:“世子……青枝怎麼辦?”
蕭淮坐到小榻上,抬眸看她一眼,眸中似有溫暖笑意:“樓大人果然是很會為別人著想之人。”
樓湛微窘。
“不必擔心青枝,他很快就會回來。”
樓湛點點頭,想起剛才在大理寺裡蕭淮沒有說完的話,直了直身子:“適才世子說有事找下官,敢問是何事?”
蕭淮沒理會她,回頭在暗格裡翻弄一陣,摸出一個小瓷瓶,扔給樓湛:“這是擦外傷的藥。”又摸索了一陣,然後又扔給樓湛一個小玉瓶,“這是解毒丸。”
看樓湛一臉懵然地拿著兩隻小瓶站在原地不動,蕭淮又好氣又好笑:“樓大人先坐下來,吃了解藥,防止中毒,然後抹了傷藥,我們再說正事。”
……能先說正事嗎?
知道蕭淮是為她好,樓湛心中鬱悶之餘還有些感動感激,坐下來倒了枚解毒丸吃了,要抹傷藥時,動作一頓,抬頭看向蕭淮。
蕭淮一愣,連忙扭過頭,耳尖微微有些泛紅:“樓大人放心,我不會有小人行徑。”
……耳尖居然紅了!
樓湛突然很想笑,顧及到蕭淮的面子,還是硬生生忍下笑意,擼開袖子,看了看鮮血淋漓的傷處,將瓷瓶裡的藥粉倒出來,面不改色地抹勻了,才把兩個小瓶重新蓋好,放到小榻前的矮桌上:“多謝世子。”
因為怕袖子垂下來再碰到傷口,樓湛便沒有放下袖子,蕭淮一回頭,就看到一條嫩藕般的白細手臂,上面開了道口子,鮮血淋漓。
連旖旎之心都生不出來了。
蕭淮嚴肅了表情,道:“下午之時,大長公主進宮求見太皇太后。”
樓湛不免一驚:蕭凝竟然直接就去求太皇太后了?
“不過……”蕭淮唇邊忽然有了笑意,欣然道,“當時靜寧郡主在太皇太后身旁,靜寧一向不怎麼喜歡蕭凝姑姑,便拉著皇祖母從後門溜出去,到淨梵寺燒香拜佛去了。”
靜寧郡主好樣的!
樓湛心中欣喜,幾乎想為靜寧郡主鼓掌,心中鬆了鬆。她就怕太皇太后插手此事,畢竟裴駿再怎麼人渣,也勉強算是太皇太后的外孫,只要大長公主哭鬧哀求一陣,太皇太后說不定就會強力讓大理寺從輕發落裴駿。
幸好,有靜寧郡主在先。而且大長公主乃太皇太后之前的皇后所出,太皇太后一向同大長公主不甚親近,只要大長公主不鬧到她跟前,她對此事也會不管不顧。
“多謝世子。”
“樓大人,為何一直要說謝呢?”蕭淮聞言卻搖了搖頭,頗有些不贊同的意味,“感謝之言說一次便足矣,我幫樓大人,並非為了樓大人的感謝。再說此事應當感謝靜寧,而非我。”
樓湛被堵得說不出話,只好低下頭,腦中又重新過了一邊蕭淮的話。
靜寧郡主……好像是太皇太后所出幼子,三年前薨落的康王的獨女,單一個暮字,字晚寧。
等等!
樓湛驀地瞪大了眼。
那日陳子珮興沖沖地拉著她去看的青梅竹馬、躲在蕭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