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
兩日無話,皇帝啟程之時天都剛矇矇亮,穿戴整齊出門之前又板著臉向綺雯叮囑:“一切小心。”
“我知道。”綺雯笑著向他展示自己的傑作,那柄玉璋畢竟並非匕首,頭上有尖,側面卻沒有刃,她拿粗厚的棉布上了漿,疊作雙層縫製了一隻“刀鞘”,上有繫帶,將其勒在左手小臂上,攏在衣袖之中,既可以防止傷到自己,又能隨時以右手拔出當做武器,是為防身佳品。
她還真拿這兵符當短刀了,皇帝啼笑皆非,又轉而叮囑:“小心別磕碎了。”
綺雯都有點不耐煩了,皺了眉頭小聲責問:“您這是心疼我,還是心疼寶貝兵符啊?”
皇帝輕拍著她綁了玉璋的左袖:“最好是兩樣都別出差錯。”
他就這樣啟程走了,自從他們互明心跡以來,近三個月間都未曾分開超過兩日,想到這回竟要分別七日之久,綺雯也不免有些惆悵。好在有芹兒與李嬤嬤朝夕作伴,大約打發過去這一週還不算難吧。
祈福……看慣了他穿常服配翼善冠的模樣,倒真想見見他著冕服什麼樣。綺雯不禁聯想,會不會有點像劉德凱版秦始皇呢……
皇帝此去的太廟位於城南三十餘里之處,他們這一次是正式出行,儀仗隨扈一應俱全,帝后二人分程兩輛四駕馬車,一直浩浩蕩蕩了半日,才於午間到達太廟。
此時臨近月底,距離皇帝上次去探望皇后已有十餘日,路上兩人也未碰面,等到了太廟前庭下車之後,皇帝卻一眼看出,皇后神色懨懨,似有心事鬱結。
“可有什麼事?”攙著皇后的手步入正門時,看好跟前無人,皇帝低聲問道。
皇后淡然搖頭:“沒事。”
若論隱藏心事的本事,皇后比綺雯要差得遠,皇帝看綺雯都幾乎能一眼看穿,如何還看不透皇后?只是見她如此說,他便也沒有多問。
他向來待人冷淡被動,極少會主動向人探詢什麼,亦或者說,皇后有何心事,他其實是不關心的。
所謂的祈福都是些走過場的活動,其實就是帝后二人來行在住上七日,白天一同到太廟依著司儀指示做些誦經上香之類的儀式。過程單調乏味,不過比起在宮中的忙碌,對皇帝而言倒是個不錯的休整機會。
晚間帝后二人須得分房而居。晚膳之後,皇帝獨自坐在寢殿炕上,就著烏木炕桌,閱看從摯陽宮著人送過來的奏擬。
燈影輕搖,屋中一片靜寂,皇帝批完一份奏擬略感疲憊,停下來飲了口茶,忍不住伸手入懷,取出一方白絲絹帕,輕輕展開在手上看著。
那天綺雯向他討要東西防身,他給了她玉璋之後,便向她示意:你不該拿些什麼回贈於我麼?
綺雯跟他裝糊塗:奴婢不是送過您荷包麼?
皇帝也不多說,伸出手指觸了觸她腕上套的紫玉手鐲,表示:真要清算,自己也是佔理的。
綺雯見無法矇混過關,只好取了那方繡了他名字的絹帕給他。皇帝那時拿了她繡好那方絹帕曾把玩過兩日,他本人觀察入微,對那絹帕的一些細處記憶清晰,這次拿回一眼便看出來,她給的這塊根本不是從前那塊。
她是有多古靈精怪啊,竟然早料到會有這一天,趁著近日替他打理日常用品的當口摸了一塊同樣的帕子去重新繡了,就等著他來索要時好冒名頂替呢。
綺雯見被他看穿,就可憐巴巴地表示,您就要這塊吧,都是一樣一樣的啊。
皇帝看在她真拿那方帕子當寶,就只好收了這塊新的,沒再追究,只扔給她一句:有本事你將箱子裡所有帕子都去繡個遍。
白絲線繡的“源琛”二字在燭燈下泛著微光,皇帝以手指輕輕摩挲著,眼神變得愈發柔和。上一回來太廟還是七月半時,也正是返程那日與她初見,皇帝頗覺感慨,幾個月過去,竟似輪換了一番天地,自己已然脫胎換骨。
那時何嘗想得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坐在燈下把玩著“定情信物”呢。
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響,守門的內侍進來稟報,皇后來了。皇帝一閃念便想到,她想必是忍不下心裡那件事,要來與他說了。看起來,還真不是件小的事。
“我有話想對你說。”皇后一進門便屏退了屋內所有內侍,帶著一臉寒霜走來他所在的梢間。
皇帝面上未動聲色,心裡卻是很有些訝然。自他認識皇后以來,不論遇見何事,她都是一副隨和親切的模樣,即便有過幽怨彷徨的情緒,也都只在眉眼間一閃即逝,那親和仁善的笑意就像天生長在她臉上的一般,幾乎從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