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1 / 4)

太上皇后轉向皇帝:“不知皇上可還有何要問?”

皇帝緩緩上前一步,冷冷問道:“當時是何時辰,出事之前,你們正在與她做些什麼?”

芹兒看了李嬤嬤一眼,怯怯道:“奴婢也未留意是何時辰,奴婢當時正出來取熱水泡茶,並未親見姑娘病發情形。”

皇帝與太上皇后都注目到李嬤嬤身上,李嬤嬤眉心一顫,淡漠的臉上微露憫然:“當時已近戌正,姑娘是特意撿著芹兒出門的當口,拉著老奴,紅著臉來詢問,嬪妃初次侍寢,該當留意些什麼,老奴尚來不及回答……”

她拖著顫音說不下去,眼圈也是紅了。

皇帝的臉色陰沉得幾欲滴出水來,聲音艱澀得令人不忍去聽:“然後呢?”

李嬤嬤緊咬著牙關,沉默良久,忽抬起赤紅的雙目看向太上皇后:“娘娘,老奴也是伺候過您的,對您與今上的性子都瞭解一二,您真覺得,這種事也能瞞得過今上一輩子?”

太上皇后大驚失色,喝道:“你胡說什麼!”

李嬤嬤全然置生死於度外,大聲道:“宮中秘辛頗多,向來都是要對下人封口的。早在那日遇上這樁變故,老奴便已知道絕難保命,索性說句良心話罷!娘娘您可是今上生母,出了這種事您都還要如此偏心,連真相都不來告知,您於心何忍!今上他……多難得遇見一個可心的人啊!”

太上皇后怒不可遏,指著門外道:“快,快將這胡言亂語的刁奴給我拖出去!”

外面衝進兩名婢女就要動手,皇帝一聲厲喝:“誰敢!”直接將來人嚇得跪伏在地,慄慄危懼。

太上皇后身上打著顫,幾乎不敢去看皇帝,彷彿站在跟前的兒子是個駭人的猛獸,一點都不能驚動。

靜寂之中,外面忽然傳來下人見禮問安的聲音:“見過潭王殿下。”

太上皇后更是臉色煞白,急急往門口走了兩步,正遇見潭王邁步走進,她斥道:“你來做什麼?”

潭王仍是一身精緻無瑕的打扮,面上從容鎮定,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母親,我早就說了,此事還是要由我來向二哥解釋才好。您何苦非要自作主張,若是傷了您與二哥母子和氣,豈非都是我的過錯?”

不等太上皇后插口辯駁,他扶在母親肩上溫言安撫,“您且帶著餘人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我自會給二哥一個妥當的說法。您儘管信我便是。”

太上皇后反覆看看兩個兒子,雖一百個不放心,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領了餘人魚貫出去了。

東暖閣裡僅餘下潭王與皇帝,這樣兄弟二人單獨相對的情景,也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年未曾有過了。

“想必往日我與她說過什麼,她都已逐字不錯地轉述給二哥了,我對她是何態度,二哥都已清楚,無需我來贅述。”潭王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轉過身面對皇帝,“也正因如此,一朝她出了事,二哥自然會想到與我有關,我是逃也逃不掉的。”

皇帝不露喜怒,朝一旁走了幾步,踏上床前腳踏,在烏木拔步床邊上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只抱起手端坐,等聽他的下文。

他們兄弟是從未翻臉相向,但自從去年他迴轉京城,但凡兄弟共處,他都比平時更加惜字如金,別說極少會直接對潭王說上一個字,連在其面前與父母妹妹說的話都減至最少。久而久之,皇帝都不太記得與他說話是個什麼感覺,一旦面對,就無話可說。

潭王邁步朝他走過來,在他面前矮下身子,看似竟是要跪下施禮。

皇帝微眯起眼睛,他們極少在正式場合相見,是以極少有機會用得上君臣之禮,這一年多以來,源瑢也沒有真跪過他幾回。此時又是為著什麼呢?難道是為請罪?

而潭王卻並非是要跪下,他在腳踏前蹲了下去,從烏木踏板下撿起一個輕小的物事,便站起來,唇邊微露苦笑:“我早知他們不可能清掃得那麼幹淨,果然如此。”

皇帝接過他遞上來的那東西,心頭隨之劇烈一震——那是指甲大的一小塊紫玉碎片。

不論方才如何發火,如何情緒動盪,實則從聽王智說起綺雯歿了那一刻起,他整個身心都陷入了麻木無覺,既沒傷心,更沒痛苦。

心底裡壓著最後的一絲僥倖,讓他沒去盡信她真死了,什麼心病突發,什麼暴病而亡,那怎麼可能?

李嬤嬤與芹兒的證詞想必是受人矇蔽所發,一定是什麼陰謀詭計,不管是源瑢,還是母后,一定是有人將她強行帶走拘禁在了哪裡,編出這種鬼話來敷衍他,妄圖讓他不去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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