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說他會有某一個時刻想到過我嗎?”
“唉,敗給你了。他絕對不會想到你是這麼想著他的。”
“我說,你就從來沒有這樣想過誰嗎?”楊藍第N次問道。
晚清霸氣地展臂一揮,笑哈哈的:“我心繫眾黎民蒼生,不能把我的愛心在某個體身上施放太多了。”
楊藍每每被她這種玩笑話噎到,故意嘆息:“你心腸也不能太硬啊,感覺還差不多的話可以試試的,好歹體驗體驗積累點經驗教訓也成吶。否則總像這樣,天長地久,如何了得,會變成滅絕師太的。”
晚清的表情認真的像在跟老闆談工作,嘴裡卻陡然蹦出來一句:“阿藍,滅絕師太心裡愛的是楊逍,難道你不知道麼?”
“……”
這個話題往往討論到最後就成了噫籲兮聲一片了,於是話題從楊藍的這個案例上升到整個人類社會的愛情哲學上。在這個看似已波平浪靜沒有懸念的成人世界裡,其實你依然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遇到誰,不知道是不是一輩子也不會遇到誰,不知道就算遇到了誰會不會能和他有一輩子的聚首。
這一刻,小蘿提醒楊藍想起了那段青蔥水嫩的少年歲月,而楚荊揚這個名字再次觸發了她對那個曾讓她念念不忘的少年的回憶。當然,時過境遷,心態也再不會一樣了。她這時突然懷疑,更讓自己想念的,到底是那段美好的時光,還是那個當年看起來同樣美好的少年;自己的那段愛情,究竟是否與他人有關,還是隻是關乎愛情本身。
當天晚上,楊藍的夢境無比錯亂。情景彷彿回到了大學畢業的前夕,大家爭相忙於道別卻還未分離,但裡面莫名其妙卻還摻雜著許多高中時代的元素,比如楚揚。他看起來明顯和從前不同了,但看進楊藍眼裡的卻分明還是當年的模樣,兩個形象同時存在,一樣清晰。他們在現實生活中從來接觸不多,但在這個夢裡,他對楊藍說,“我這次真的要離開你,我要走了”,彷彿他們曾經在一起,就像一般的許多情侶一樣分分合合,最後終於告別。
在這夢裡,楊藍的心情很是哀傷沉重,在醒來時都還帶著些夢裡的情緒,未能完全脫離出夢境。可是,將這夢細細回憶一番時——細節都已模糊到恰好讓人記不真切,大致情節卻依舊清晰——楊藍突然有種微妙的解脫感。
好像是,那明明知道總會失去卻一直抓住不願放開的東西終於還是不可避免地失去了,自己再沒有可擔心可牽掛和可失去的了,心頭驀地便輕鬆了。一切往事,真的可以當做歷史來看待了。
窗外似乎早已是一片大好朝陽普照,陽光彷彿就要透過木質的門窗和薄薄的窗紙闖進房間來。楊藍的表情漸漸由微笑變成一個非常開懷的大笑,然後伸個懶腰精神勃勃地起床了。她想,要趕緊去填一填自己這永遠也喂不飽的可悲肚子。
楊藍覺得自己早起唯一的一個不同就是得額外多浪費一頓早餐,她洗漱收拾完畢後自己循跡摸到了廚房。這小廚房坐落在房舍後面不遠處的一片林中空地,沐浴在陽光之中。廚房外遠遠就能看到有個棚子,下面壘著高高的柴堆。楊藍輕輕走進門去,看到規模不大的廚房裡只有一個微胖的中年大嬸在忙活著。不待楊藍靠近,大嬸便看到了她,臉色和善,眼神詢問,手頭的活兒卻沒停下。
楊藍露出個笑打招呼:“您好,那個,我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麼……”
大嬸也綻出笑來,豐腴的臉頰光潔紅潤,看起來氣色很好,一雙眼睛大而精神,讓人感覺整個人看起來狀態極佳。“你餓了吧,來看看自己想吃什麼,粥、小菜兒、饅頭什麼都是現成的,要是有什麼特意想吃的,跟我說聲!”大嬸的聲音聽著也乾脆利索。
楊藍瞭然地嘿嘿一笑,人又放鬆了不少。心裡嘀咕除了把自己綁來的那些個人,其他人都是好人!
這廚房裡較空的一側本來就擺了兩張方桌,每個桌子旁都放了兩條長板凳,眼下一桌子上擺了幾盤熟菜,楊藍又在大嬸的指示下從鍋裡盛了白粥,從蒸籠屜裡拿了個饅頭,就在這廚房裡吃起早飯來。
楊藍這個曾經的記者在大嬸面前也只有乖乖被提問的份兒了,好歹談話都很放鬆,讓人不覺心情暢快。
大嬸問:“你就是前幾天新來的那姑娘吧?”
楊藍聽了一時不知道她口中新來的姑娘是什麼意思,便回答:“呃,我確實是幾天前才來到這裡的,到現在也還不是特別清楚這裡的情況。”她看大嬸一副隨口一問的輕鬆模樣,便試探地問道:“您知道我是誰,為什麼會來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