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紙上除這十二個字外,什麼都沒有了。
晚清十分困惑:“這是你大哥寫的?”
“是。”黨羨之點點頭,接過她手中信紙,順手往一旁燭火上一送,火舌奮力一舔,頃刻間就灰飛煙滅什麼都沒有了。
“這麼說他剛才故意跟你打鬧只是想要把這個東西留給你?搞得這麼麻煩,他幹嘛不直接跟你說呢?”
“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他會親口和我說的。”
晚清想了想,一整晚確實是沒有他兩人獨處的時候,要說自己是個外人也就罷了,他們七叔明明是自己家人,而且看起來叔侄關係相當親密不間,可是……“難道你大哥連你七叔都信不過?”晚清不敢相信。
黨羨之似見怪不怪,淡然說道:“談不上什麼信與不信,只不過我大哥做事謹慎,他想要讓誰去做的事,不希望無關的人知道太多,不管這人是誰。”
晚清心想:話雖這麼說,可這人心思也確實夠重的了……只聽黨羨之笑道:“好了,別發呆了,你不是困了麼,早些去休息。明早動身去玉龍山,我帶你一起去。”
晚清兀自站著,本來挺輕鬆愉悅的一個晚上被這一小插曲搞得有點混亂。她想,黨熙之此行的目的看來就是為了下達這個指令,但巧合碰上了七叔和寧芝。他讓黨羨之悄悄前去不知是為什麼,而且他為什麼會擔心皇帝的安危呢?她就想象不出有什麼危險。
黨羨之見她久久不動,碰了碰她:“你在想什麼呢?今晚有點不大對勁啊,到底怎麼啦?”
晚清看著他問:“你讓我跟你一塊去玉龍山,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讓別人知道你的真實去向,還是什麼?”
黨羨之一愣,故意問她:“還是,還是什麼?你怎麼不說完?”
晚清道:“我不知道……沒有還是了,是不是我前面說的那樣?”
黨羨之手搭在她肩膀上,哈哈笑道:“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也不要把我大哥想得太複雜。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是因為我想讓你在我身邊,讓我時時能看到你。你明白嗎?”
“嗯。”晚清臉上一熱,點了點頭。
黨羨之滿意地捏捏她的臉:“乖,去睡吧。”
然晚清雖覺得累了,卻頭腦中思緒繁雜,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索性爬起來跑去書房看書。書房在房子的一頭,大而安靜,房中楠木書架桌椅經年發出陣陣清淡幽香,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房中臨窗一角還置了把很大的搖搖椅,上面鋪著整張的虎皮。她取了幾本書端著宮燈一併放到搖椅旁邊,舒舒服服躺了上去。
可這夜深人靜的時候,覺睡不著,書又如何當真看得下去呢?身下毛絨絨的虎皮傳來溫暖的氣息,宮燈上的紗屏透出黃色的柔光,木頭和書紙的味道氤氳在空氣之中,晚清頭昏腦脹,恍惚又有了做夢似的感覺。
然既是夢,怎能太入戲呢;可不入戲,又能怎麼辦呢。這生活如此奇妙,但就像水中之月鏡中之花,又像懸於空中,無著無落。
不知怎的,晚清心頭突然冒出兩句詩來:喚回四十三年夢,燈暗無人說斷腸。她輕笑了一下,想四十三年夢怕是沒有,斷腸更是沒有,燈暗倒是真的……忽而又想,若自己就像那無辜的晉人王質一樣,莫名看棋入迷,虛晃一百年,滄海變桑田,那又怎麼辦……還有楊藍,可憐的楊藍,親愛的姑娘,到底在哪裡?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縫,晚清嚇了一跳,看向門去,心裡卻見鬼的胡思亂想,怕從暗影中突然跳出什麼匪夷所思的恐怖東西。門漸漸開啟,黨羨之的臉探了進來,光線雖暗,晚清卻也瞧得清楚,遂鬆了口氣。
黨羨之大步向她走去,腳步在靜謐的黑夜中僅留下輕微的落地聲。他趴在椅子邊俯身,語氣竟有點像撒嬌的小孩子:“你躲在這兒幹什麼呢?”
晚清仰臉看著他:“睡不著啊。”
黨羨之嘿嘿一笑,忽然一下子翻身跳到搖椅上,晚清一陣手忙腳亂:“喂喂,你幹嘛呢!”黨羨之道:“我也睡不著!”說著靠在椅背上挪了挪,調整了一下位置,一伸手摟過晚清的肩膀靠在自己懷裡,然後躺著不動了。
晚清無奈地丟下手裡那本做樣子的書。後來索性又動了動,找到更舒服的姿勢,胳膊摟著黨羨之的腰,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就這樣靜靜過了片刻,晚清心裡有種單純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她悠悠嘆道:“要是能一直這樣,那也挺好的……”
“當然能一直這樣。只要你願意,我們就一直這樣……”黨羨之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說話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