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肯定是進去了,但是神壇早就被司司封鎖了,我也不明白他們怎麼……”
說著,他身形一閃,飄出數里之外。
他張開手,掌心散出一束瑩瑩銀光,直直射入地面。稍頃,地面一陣抖動,許多細碎岩石隨之滾動,發出類似於蠻獸嗚咽的怪聲。空氣裡的薄霧一下子濃郁起來,白如牛乳,遮天蔽地,隱隱瀰漫著一股似檀非檀的異香。
顏初靜跟過去,但見連尊眉心上的那點絳紫分外明豔,幾乎凝成實質。她心知自己幫不上忙,只好抱過他懷裡那個扭來扭去的小傢伙,站到一旁。
過了約莫盞茶工夫,連尊收掌,撥出一口白氣,嘆道:“不行啊……”
地面停止抖動,白霧漸稀,異香散無。
“進不去麼?”眼見連尊如此,顏初靜低下雙眸,盯著那依舊雪白無垢的巖地,恨不能看透其中奧妙。
連尊搖頭。
顏初靜接著問:“他們在裡面會不會有危險?”
“不知道。”連尊皺起眉頭,很是苦惱。
憂慮無聲,沉澱於幽黯眸底,滿地蒼白依稀刺痛雙目,她閉了閉眼,皓齒下意識地用力,在粉潤的唇瓣上咬出了一道深紅。
坐在她手臂上的小連湛彷彿感應到了她心中的失望與不安,咿呀著想學連尊那樣拍她後背,可惜手太短,怎也夠不著,只好伸長脖子,蹭啊蹭地親到了她下頜。
柔軟粉嫩的唇瓣帶來微涼溼潤。
是如此親切的安慰。
顏初靜抱緊他,眼裡湧出些許淚意,彷彿某種永失的遺痛得到彌補。
良久,連尊輕聲提議先回雲思島,與陵雲商議此事。她點頭,收拾好微微失控的情緒,與他一起飛離天霧山脈。
即使是炎夏七月,地處南海極北的雲思島,外島依然覆蓋著終年不化的積雪,而內島則是一片鳥語花香的涼夏景象。
陵雲閉關未出,連尊惟有傳音入谷。
不久,桃花谷裡忽有千株桃樹自行縱橫週轉,現出一條幽幽小道。
連尊拉著顏初靜的手,眨眼間移至溪畔。
溪水潺潺,流動著清泠舒緩的曲調,不時將一片片或粉或紅的落花送往桃林深處。
碧草萋,衣素如雪,陵雲臨風而立,目光清和,一如春日裡的湖光,有嫋嫋柳枝垂拂,漣漪淺淺,溫柔淡淡。
他伸手搭上顏初靜的右腕。
一絲溫和淳厚的元力順著經脈探向丹田。
她沒有抗拒。
收回手時,陵雲心想,天命神官既未傷她根本,又任由她取走神器,可見內中有蹊蹺,總不會僅為了她腹中胎兒就破關出手……
“你先在此安心修煉,待我出島查明究竟。”曲指算來,他已有百年未曾踏足中土,也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陵雲離島後,顏初靜回到以前居住的屋子。屋內擺設如舊,連尊跟進來,隨手放了個清塵術,然後飄上那一塵不染的長藤窄榻,盤腿坐下,長嘆一聲:“還是這裡好,外面的空氣太差了。”
“仙界比這裡好吧?”顏初靜聽見空氣這個現代詞,頓感格外親切,不由淺笑,從如意荷包裡挑出最後兩竹筒果酒,遞給連尊一筒。
這果酒是她離開鳳棲島那天,小香猴送的,口感綿柔甘爽,富含靈氣,十分難得。當時她不好意思拿太多,一路省著喝,倒有過半給大火解酒癮了。連尊也是個好酒的,她想尋常美酒哪裡入得了他的法眼,便將荷包裡儲存著的最好的酒拿出來。
連尊喝了兩口,道:“仙界也不是處處都好的,有很多空間混亂不堪。哎,等你渡過天劫,去了就知道了。”
天劫?
顏初靜微微一愣,想了想,好像蜜意經裡從未提過這事呢。
“小靜,你回地球之後,有什麼打算?”咕嚕幾下喝了大半筒,連尊舔舔嘴巴。
她怔了怔,猶豫半晌,輕聲道:“我想讓大哥二哥和我一起修仙。”
連尊眨眨眼,又長又密的睫毛撲扇撲扇,宛如銀色晶翼一般動人,口氣很是驚訝:“你還有哥哥?!”
“是的,我有哥哥。以前你沒問,我也沒說,其實我算是借屍還魂吧,只不過很巧,我和她同名同姓,就年齡也一樣。”
顏初靜舒了眉,笑意坦然。
一直以來,連尊,大火,小火,還有陵雲,都對她十分關照。她想,也許他們皆未看穿她,都將她當作是那個故去多時的顏氏,所以才會對她那麼好。而她需要他們的幫助,唯有把真相埋葬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