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一下子灌了漿糊,竟還以為是蘇玉在裡面嚎叫,那張道士描述的畫面讓他印象太深,有一剎那腦中閃過難道娘子竟在生孩子的念頭,現在冷靜一想,其實二人還未圓房,她哪裡來的孩子生去?
那管家李元正在衛星樓耳畔喋喋不休之際,便聽得砰的一聲,原本站在他們三步之外的一箇中年男子頓時跪在了地上,他滿面倉皇之色,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將腦袋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倒將這邊廂衛星樓嚇了一跳。
“夫人哪,你可不能有事呀,都怪我,都怪我……”中年男人眼淚鼻涕齊流,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便是那產婦的相公。
在那中年人的喃喃痛哭中,圍觀的眾人很快也聽了個明白,原來這男人是個純血的炎族人,祖輩十代都沒有和胤族透過婚的歷史,到了他這一輩,不知怎麼的他就看上了一個胤族姑娘,不顧家族反對和壓力,兩人硬是憑藉著一腔真心和勇氣結合在了一起。
但很明顯,有關兩族通婚女方生產必然困難的厄運降臨到了這對小夫妻的頭上,如今妻子在裡面痛哭哀嚎,已近大半日孩子卻還沒有生下來,據那穩婆剛傳出來的信,孩子胎位不正,是難產。
眾人聽他哭的悽慘,不免心中也有慼慼之情。
“快讓讓,快讓讓!”青兒很快端著熱水回來了,圍觀眾人忙自覺的在走道上閃開一條通路,青兒捧著銅盆,手底下還夾著剪子白布等物,身後還有一個店小二提著兩大壺熱水跟在後面。
及至要進門了,那店小二去戛然一下收住了步子,一隻腿兒還懸在門檻上,兩個大鐵壺就在手邊晃盪:“哎呀,俺娘說了,女人生孩子的地方,男人不能進!”那小二不進反退,急得青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就拿到外間放著,快點兒!”
“外間也不行呀!”那小二猶豫間,青兒已是端著銅盆閃身撞門而入。
衛星樓忙從小二手中接過那兩個茶壺:“事急從權,哪裡來那麼多講究,我來!”他說罷一腳便跨進了門檻,正要再深入一步,身子突然一緊,竟是被李元給從後拖住了胳膊:“衛老師,血房不吉利,男人可千萬不能進。”
“起開!”衛星樓用胳膊肘將李元一拐,再不理會屋外男人們詫異的眼光,一個健步就衝進了房裡。
他們這間上房分為內外兩間,是用一面四扇的琉璃大屏風隔著。
衛星樓提著兩壺熱水一轉入屏風後,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便直衝入鼻尖。青兒剛挑了內室的簾子出來,一看到衛星樓不覺一愣,忙上前接過他手中的水壺,拿眼睛朝外擠:“老爺,趕緊出去,您怎麼能來這種地方!”
青兒話音剛落,裡間便又傳來一聲痛苦的女人嘶嚎,那聲音極其可怖,颳得人耳膜子生疼,更讓人心中不覺一緊。
衛星樓被那聲慘嚎唬的一跳,他嚥了口唾沫,突然有種心慌氣短,手足無措之感。
“青兒,還愣在外面幹什麼,快進來幫忙!”蘇玉急切的聲音從內室傳出,青兒忙應了一聲,再不理傻站在簾外的衛星樓,便又匆匆提著熱水轉臉進去了。
隔著內室的簾子很薄,裡面若隱若現的透出數個人影,衛星樓一眼就看到了蘇玉,她正坐在床邊,被那產婦緊緊抓著手臂。
而床中一大片錦被之下,是一個巨大的隆起,那是產婦,不過面目因為蘇玉擋著,看不清晰。穩婆也跪坐在床上,雙手接入錦被之內,正在滿頭大汗的動作著:“不成,不成,這次又是腿先出來了,我得先推進去,再轉個方向!”
就在穩婆說此話之時,床上那產婦已經不再哀嚎了,房中只能聽到她急促的喘息聲。女人十根手指甲全陷進了蘇玉的肉裡,她緊緊掐著蘇玉的手,彷彿抓著最後一絲救命稻草。
蘇玉卻一聲不吭,只是不停拿毛巾為她拭汗,又在女人耳邊柔聲安慰:“放鬆些,放鬆些,黃婆婆接生經驗豐富,你們定能母子平安!”
“救孩子!”那床上的產婦猛然間開口,聲音嘶啞又決然:“我是。。。。。。不成了,救。。。。。。孩子!求求。。。。。。求求你們!”
屋內最小的是青兒,她畢竟才十三歲,哪裡見過這種這種場面,頓時給嚇得心頭一酸,開始抽泣起來。
衛星樓也覺心頭愴然,雖然裡面躺著的不是蘇玉,卻也讓他心中難受的很,他嘆了口氣,正要離開時,卻聽見穩婆急道:“已經轉過來了,看見孩子的頭了,再用點力,用點力!”
然而此刻產婦早已精疲力盡,加之失血過多,哪裡還有半分力氣?
“救。。。。。。孩子!”她最後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