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搖擺,頓時濃眉惡煞一凶地掃過他們,厲聲道:“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各守其位,準備出發?”
那些平時囂張跋扈,眼高於頂的一等民們被靳長恭這麼兜頭兜臉,毫不留情地甩了一臉子,頓時只覺臉上有些訕訕然的尷尬,趕緊後知後覺地移開眼睛。剛才他們劫後逢生,之前心中一直嚴防的戒備鬆懈不少,自然也多了幾分愧疚與感激。
厚厚的陰鬱烏雲射透幾縷光線,她長眉鋒利似劍,卻有一雙晶瑩剔透的烏黑眼珠偶爾流轉,似不經意掠過一絲絲邪魅之意,薄唇冷漠得豔色,青絲隨風飄舞,昂首筆直立於甲板,廣垠碧海為她渡了一層柔媚的水紋光澤,隨著他們心境的變化,此刻這些一等民再瞧她那一俊美惑世的臉時,只恍然失神她就似那從海中開天劈地,從混沌而生的海之女神。
所以一個個就像是定在原地的木樁子一樣,艱難地移不開眼睛,卻不想他們這一舉動惹來“女神”的極度不滿,他們不由得苦喪著臉,拔腿就朝著船艙跑去,努力挽回“名譽”幹好份內事情。
剛才穆領主跟她的對話,他們在一旁也聽清楚了,他們原先的懷疑與誤會隨著她的實際行動多少瓦解不少,想著她那厲害的身手,從容不迫的態度,以及是那神秘而富絕天下的八歧塢的身世,或者她真的有什麼通天本事能將他們帶離這片埋骨之地。
為著能夠活下去,他們沒有什麼是不能妥協的,流失之地的人被外界的人輕視為最卑微,最噁心的蛆蟲,但即使這樣,他們亦要不擇手段,就像被踩在最底層,只剩一口氣都要頑強生活下去!
只要在黑暗中預留一絲陽光,他們就能選擇讓自己不絕望,這是信仰,亦一種最原始的慾念。
“師傅,我看不懂……”靳長恭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痛。
華韶看了她一眼,伸手矇住她的眼睛,輕聲道:“還原你的本心,阿恭你的心亂了。”
耳畔傳來了他恬靜平和的聲音,還有海風、浪花、船上竊竊私語,船搖晃的細碎“呻吟”……漸漸,她的心進入了一種奇異的境界,平靜得那麼不可思議,就像她此刻就處在一種奇妙的世界。
這裡面,她是平穩而安全的,她無所顧及,她可以掌控著整個世界,所有一切都逃不出她的意念所及。
驀地,從背部蔓延而來的酥麻痛意驚醒了靳長恭剛才的走神,原來不知不覺她竟隨著心境而運功,感覺體內的內力又深了幾分,靳長恭一把抓住華韶的手握在手中,溫涼的手心觸著那溫暖如春風的感覺。
“那本功法叫什麼?”突然,她很想知道。
華韶似怔了一下,爾後才道:“本心源,它沒有名字,若你願意,可以替它取一個。”
靳長恭緩慢地拉下遮下她眼前的手,勾起優美的紅唇,懷念地念道:“我曾聽人說過,征服世界,並不偉大,一個人只有征服了自己,那麼世界便是已經握在他手中,那麼……叫它控心吧。”
看著那片像沼澤一般的海洋,那不斷旋轉的漩渦,靳長恭眼中思緒萬千,一一流轉過濾最終她,道:“既然暫時看不懂,那麼就拿出實踐的精神來試一試它的水究竟有多深吧。”
穆梓易一直在旁邊看著她,等待著她的決定,所以在聽到她的話,便上前問道:“你想怎麼做?”
“命令大夥兒沿著左斜角上進,那個方面處於中元七八點,以立冬居乾卦數六推論,不該有險。”靳長恭撫唇,眸光沉吟。
而穆梓易聽不懂她的話,卻知道她估計推算出一條安全的通道,看著她冷然沉思的側臉,他吐出一口大聲。
“小的們聽著,大夥兒全速朝西北方左斜前進!”他張臂一呼,聲音帶著內力遙遙擴張傳遞在船上每一個耳中。
“好勒~”一聲聲此起彼伏的聲音高亢地回應道。
不難聽出他們的聲音飽含著興奮與希望,卻沒有一絲遲疑與懷疑。
靳長恭聞聲,神情怔了一下。
她看向正在拉帆掌舵啟航的穆梓易,還有那些兩兩三三進入艙房的一等民,全力以赴地實施她的命令,令她有些彷佛。
不知道契跟鶴他們怎麼樣了,商族是被她從隱世中帶出俗世的,到頭來卻是又是被她“背棄”了,現在她失蹤了,他們知道那個他不是她嗎?
還是說,他們並不在意身在其位的是誰,只要那個人是靳皇,能讓他們商族再重現幾百年前的戰神聲望?
想得越多,靳長恭就覺得胸口有些憋悶,暫時她決定還是放棄這種消極想法,全力先面對眼前的一切!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