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真的來救他了,放棄了追殺師傅,反而將他救下來。
他驚怔地看著她繃得冷硬的下凳,滿目不解。
她分明是不甘願的,但為什麼還要做這種決擇呢?
連與他相處十年的師傅,都能毫不留情地將他捨棄,她為何又要救他這個“敵人”?
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
赫連眥暽甚至覺得他會選擇救他,比發現自己末婚妻是一個男人,更令他難以置信。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赫連眥暽撇開眼睛,想了想道:“我已經是一個怪物了,欠你的,只能來世再還。”
“是不是若你不再是一個怪物,便今世還?”靳長恭懶得唱花腔,直接直搗主題。
“……是。”他眼神閃爍,目光遊移不定,但內心卻因為她這一句話湧上一股希望,不由得選擇了這個回答。
但是可能嗎?雖然如今他武功憑白提升了許多,但是身體內總有一股嗜血暴躁的情緒操縱著他理智,他真的很擔心,有一天他會完全瘋掉,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無情的殺人的怪物。
“好!記住你的承諾。”靳長恭心情甚好地揚了揚薄唇,斜看了一眼花公公,便負手朝著地牢而去。
赫連眥暽怔怔地看著她,困惑、哀傷、痴迷、黯然一一劃過他眼底。
而花公公輕歌漫步地經過杵著直瞪眼睛的赫連姬時,順手解了她的穴道。
赫連姬踉蹌後退了一步,看著離去的靳長恭,幾乎要將下唇咬破,才幹啞著聲音哀求道:“靳帝陛下,能不能,能不能請你救救我師兄?”
對著一個搶了自己愛的男人的男人,她卻不得不低聲下氣,拋棄自尊與顏面苦苦哀求,原本她以為這必定會是一件比死更難受的事情,但為了如今痛苦的師兄,她不得不這麼做!
靳長恭身影微頓,卻沒有回頭,花公公觀察著陛下的神色,回眸似煙藹紛紛,寒鴉漆墨,他從鼻腔處輕嗤了一聲:“陛下既然要他活著還債~那,自然是需要一個聽話的奴才,你且將人帶回去牢牢關著,到時候陛下自然會按排來處理他的事情。”
悠悠拋下這麼一句許諾的話,花公公便隨著靳長恭一道翩然而去。
再次來到陰暗陰鬱的地下囚室,他們很順利地帶走了柒柒——鳳國四皇女風裴炅。
本想在魔窟再待幾日,但翌日清晨時分,她收到一封上京來的密報,靳長恭捏著捲紙,看著窗前煙鎖翠湖沉吟了許久,便叫來花公公收拾一番立即回國。
因為密報內容道——祈國使臣已前來靳國。
在“練兵式”即將來臨之際,他們祈國不好好地集訓兵馬,卻急巴巴跑到她這落魄國家,看來果真到了“病急亂投醫了”的時候了,想起祈帝在流失之地臨時前跟她耳語的話,她陰險而愉悅地勾唇笑了。
走之前,靳長恭召來雪無色他們,細述了一下接下來的按排,並留下了三支隊的黑鐵騎任他調任派遣,還讓蝠一併留下保護他,而玥玠已替中了血霧的人解完毒,並趁機得到他們的“支援”,他亦不需要再留下來,便讓他跟著她一道離開。
當然他也並不是她的屬下,所以就算她想留他下來幫助雪無色,也無從下嘴。
而且,他們兩人經上一次的關係後,咳咳,還真是扯不斷,理還亂啊——
走之前,雪無色整個人顯得落寞而失望,就像被拋棄的小狗,眼睛圓轆轆的眼睛盯著靳長恭。
“雪無色,魔窟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在寡人接替的人道來之前,若你辦理不牢靠,出了岔,那寡人可不接你回國了。”靳長恭挑眉道。
雪無色聞言,臉上當即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連連點頭:“嗯,無色絕對不負陛下所望,望陛下絕對不要忘記無色。”
花公公看到那巧言令色的模樣,紅唇譏諷地揚起,但看他臉上那道突兀的疤痕,神色又淡了幾分,漠然收回眸光。
等靳長恭帶著一行人返國抵達上京時,已近黃昏晚霞,靳長恭駕駛馬車直趨達宮前,展示令牌入宮後,便讓宮人帶著風裴炅去沐浴休息。
而風裴炅從抵達靳國,直到進入靳宮,聽到宮人對著靳長恭行禮呼喊萬歲時,這才懵然清醒,這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送走了風裴炅,花公公很順手地命宮人將玥玠也送回了柔儀宮,想必他早就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否則怎麼知道人家就住在柔儀宮中。
“恭,我能夠隨時來找你嗎?”玥玠臨走前,戀戀不捨低落問道。
靳長恭一愣,頂著背後那刺透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