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之後,我順從你的話,欲遊歷著這九州名勝,飲湖上初晴後雨,冰雪萬頃覆盡天地,但美景再美亦癒合不了我那一顆越來越墮落的心,原來離了我所依仗的一切,我便如一具軟肉骸骨,我看著那飢餓轆轆的孩童無能為力,看著為一個饅頭廝殺的夫妻而心生寒冷,這魔窟就像一個最適合的埋葬的地方,這世間已經醜陋得令我厭惡痛苦,我完全感受不到活著的意義,您讓我放棄仇恨,可如果連仇恨都沒有的我,還剩下什麼呢?”
他黯淡琉璃色的雙眸,透露著看不清的情愫,非喜非怒,而是更接近於空蕪的看著她,就像想從她眼中尋求勇氣與生存的力氣。
“你來魔窟是為了尋死?”靳長恭挑眉,靜謐的空氣有一瞬間沉寂於黑暗,陰森而冰冷。
雪無色感受全身的血液被凍結,他瞳仁一窒,脫口道:“不,我是被賣到這裡的——”
呃?該死的!他在說些什麼!剛才好好的演講又被搞砸了!若非想保持一點形象,雪無色很想直接自掛東南枝算了!
他是想陛下同情他,安慰他,他順勢好投懷送抱啊,怎麼跟計劃不一樣啊!
臉頰微赧,他垂下睫毛,下唇被咬上一個月牙痕跡,又偷偷窺一眼陛下,陛下不會拆穿他吧?
而靳長恭則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了,狐疑問道:“被賣?”
她深深地感覺自己好像被他愚弄了,剛才那一腔灰暗似中二症附身的演講,不會只不過是為了被迫賣進這裡覺得很丟臉而預先設定的華腔陳詞吧?
“我,我被廢了武功後,身體便大不如前,在遊歷過程中在一處偏僻的山路上被一夥人販子打暈,便,便被賣進窯子,接著因為想替陛下守節不願接客,用狠下心來利刃劃破了臉……然後意外被赫連姬買下帶來魔窟的……”他越說越小聲,然後塢咽一聲,再度猛撲向靳長恭身上,嚶嚶扭道:“陛下,您帶我走吧,我不願給別人當男寵,我是你的,您不能不要我啊——”
靳長恭聞言滿頭黑線,果然是這樣啊,還有什麼守節的,男人用這個詞真的沒有問題嗎?
玥玠立於一側,靡靡睫毛覆下,眼眸陰幽轉換,再抬起卻是一片清澄乾淨,吟詩般悅耳的聲音響起:“恭,他是誰?”
靳長恭轉眸看玥玠欲解釋,卻見帽簷露出的玥玠唇色有些怪異地泛紫,她剛疑惑凝眸,卻看見他突然嘴角溢位的一縷黑血。
“玥玠!”靳長恭一把推開雪無色,急急伸臂扶住玥玠欲倒的身子,緊聲道:“你怎麼了?”
“我……好像是中毒了……不過暫時沒事的……”似怕她擔心,他勉強一笑,那清透的膚色透著淡淡的青色,唇染黑血,帽簷敞開,那張頃盡以月為神,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的絕世容顏,足以誘惑足世間所有男女。
靳長恭黑眸映入他的容顏,心中有些緊張與擔憂。
雪無色一愣,怪異地睨著那叫玥玠的男人,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吐血了,卻不經意接受到他看過的視線,那一瞬間他才明白過來。
這廝竟比他還陰險,竟用上中毒這一招來爭寵!擦!雪無色恨得牙癢癢的。
“是赫連姬下的毒?”靳長恭蹙眉,又取出一塊素帕專注地替他擦拭著嘴角血跡。
他攏共才接觸過幾個人,她首先懷疑的便是那個妖主以毒脅迫他。
玥玠握住她的手,搖頭:“不是女的,是男的。”
赫連姬與赫連眥暽玥玠這幾個字玥玠雖然能夠聽得出區別,但他卻念不出來,畢竟大陸通用語的水平在哪兒擺著呢,直接用男的女的代替。
“竟然是赫連眥暽,他為什麼要下毒?”靳長恭疑惑,難道是他察覺出什麼了?
雪無色卻懂男人的心思,看剛才那赫連眥暽被陛下迷得昏頭轉向的模樣,鐵定是看不順眼這廝才投的毒想教訓他一下,否則憑他下毒必死的性子,怎麼會吐幾口血還安然無恙?
“恭,別靠過他,有毒。”玥玠擔憂地看著她,柔柔軟軟的瞳孔那般柔情似水。
恭,別靠近任何男人,當然亦包括女人,否則他真的會擔心——擔心忍不住將他們統統練成蠱盅喂蟲。
靳長恭剛才被他吐血的模樣嚇到了,這下回過神來,卻不由得有些奇怪問道:“你不是說你的身體百毒不侵嗎?怎麼還會中毒?”
玥玠茫然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而雪無色則“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他幸災樂禍正想譏笑幾句:“陛下,——唔?!”
他臉色微變,突然喉嚨發不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