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他才眨巴眨巴了眼睛,很是歡喜道:“杜小姐心懷天下,果然非是我們這等匹夫可比。”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明夏連連擺手,暗道這黃大威也太會捧人了吧,她就是一個不小心跌進時間漩渦的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女子,哪能一下子就比人家高明瞭多少呢?“這可是不敢當的,黃師傅您太過譽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您千萬不要再這麼說了。”
黃大威見明夏果然非是謙虛,是實實在在地不自在,何止不自在,簡直避如蛇蠍,他也就從善如流,笑道:“好好,黃某不說了……不說了。”
林飛卿卻在一旁笑道:“黃師傅您可不能不說了,飛卿還想聽您繼續介紹著造紙的事情呢。”
明夏夜忙點頭道:“黃師傅快說快說。”
黃大威便又繼續講道:“那咱們還繼續說這宣紙。都說慢工出細活,一點也不假,聽說涇縣的造紙師傅們都是經驗豐富之輩,可嘆黃某心折已久,卻也無緣一觀,實為平生憾事。”
明夏此時也調整了過來,便笑道:“術業有專攻,黃師傅也莫妄自菲薄。”
“杜小姐說的是,這也是黃某雖然心折但一直也未成行的原因,畢竟自家的手藝還沒學精,又哪裡敢去窺探別家的妙法呢。”
林飛卿和明夏俱都點了點頭,明夏又好奇著造紙的具體流程,便將話題轉到了院子裡的池子上,黃大威倒也爽快,很是耐心地將那些池子材料的作用一一講明,倒叫明夏大開眼界,原來這造紙也不易啊,最簡單的步驟也有浸溼藤條,切碎,洗滌,浸灰,蒸煮,舂搗,打槽攪漿,抄紙,曬紙,揭紙等工序,這還不算一些零碎的小手序,果真是片紙難得,造紙不易啊!
“除了這些基本的工序,若是要製成精美的紙箋,譬如染色紙,蠟箋紙,灑金箋,印花紙,這些紙品還需要再做加工,之後方能獲得應有的效果。”黃大威如數家珍,說起天下紙品來,簡直是興高采烈。
明夏和林飛卿嘖嘖稱奇,直道開了眼界,那黃大威自是更加高興,自得的模樣,好像聽見別人誇讚自己兒女的父母。
本欲繼續嚮明夏林飛卿介紹的黃大威,卻因為林飛秀的醒來不得不中斷了他的大論,明夏和林飛卿焦急著林飛秀的情況,也都趕緊去看,直到確定林飛秀體溫正常,高燒已退,二人才鬆了一口氣。
在這醫術落後的大唐朝,就是一個小小的熱症也能造出白痴,沒有人敢不把這風寒放在眼裡的,尤其還是體質嬌弱的林飛秀。
好在這個大小姐終於好了起來,明夏心裡為林飛秀而懸的石頭也落了地,然而,卻另有一塊石頭,仍在高高地懸在明夏的心間,讓她頃刻之間,歸心似箭。
雲柏啊雲柏,你到底在哪裡?
如今就連報信的力奴都一去不復返了,怎能叫明夏不詫異?
然而林飛卿看著天色尚早,氣溫還低,只怕林飛秀路上再吃不消,便決定等日間暖和,再做回家的打算。
方大娘知道午間他們要走,便早早地開始張羅午飯,免不了又是一陣熱鬧,明夏仍是不得進去廚房幫忙,便陪著林飛秀說話。
安好了的林飛秀仍然不脫活躍的性格,剛剛退了熱便嚷著悶,要出去轉轉,明夏無法,便叫紫溪給林飛秀穿得厚厚的,這才領著她出了屋。
“啊,日光真好,好暖和!”林飛秀好像放風時的囚犯,一到了外間便大發感慨,明夏翻了個白眼,道:“你平常怎麼也沒見這般讚揚它,現在卻來感慨?”
“表姐,你難道不知都秀兒都悶在床上兩日了嗎?”林飛秀大呼小叫,顯然是身體安泰,心情愉悅,簡直是心顏大開。
林飛秀不這麼說還好,她話一出口,明夏便抬眼望著廣闊的藍天,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道:“也不知道是誰家小妞偷偷溜出去玩,結果淪落到這地步的……”
林飛秀大悔,便祭出自己的撒嬌大法,只是抱著明夏的胳膊搖啊搖,又亂拋星星眼,明夏沒轍,只得戳了戳林飛秀光潔的小額頭,沒奈何道:“你這丫頭……以後可一定要有教訓,就是出去玩,也記著多帶些人,只帶著一個懵懵懂懂的小丫頭就敢出城了,膽子不小……”
林飛秀卻委屈道:“秀兒也是迫不得已嘛,大哥不帶我去看天鵝,孃親又不許我出門,若是叫紫溪姐姐知道了……”她說完望著紫溪笑眯眯地道:“紫溪姐姐她們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我不偷偷的溜,再沒辦法啦。”
明夏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傻丫頭,你不會去叫著表姐麼?有表姐在,姑母也放心一些,自然許你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