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同齡的韶華青年,就這般水涸湘江,雲散高唐……
朝花夕拾都是傷感,更何況曾經朝夕相處的友伴?
然而明夏還是邁開了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踏進了蘇清河修養的臥房。
房中很是清爽,沒有一絲藥味,與其他久病之人的屋子一點都不一樣,明夏卻一點都沒覺得驚奇,在她看來,蘇清河的房間本來就該是如此,這是理所當然的,有什麼好驚奇的?
屋中的光線不太好,因為已是寒冬,故而門窗俱都遮掩的很嚴實,再加上這唐朝的窗子本就沒有現代的大,故而明夏一進門,便只能看到蘇清河的床前有一抹麗影,潔白的好似天外飛仙,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
這是……泉吟?
明夏雖然沒跟這個絕色麗人打過交道,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有些人就是這般,她們強烈的存在感會讓人在看她們第一眼的時候,就將她們的身影深深地刻印在腦海。
容貌絕世的白衣女子泉吟,很顯然就是這一類人。
明夏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雖然她知道泉吟愛慕蘇清河已久,在這種時候,泉吟更渴望與蘇清河單獨相處,但是……但是明夏捨不得不見蘇清河這最後一面。
說起來,蘇清河是她在這個時代,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
絕對的知己,絕對的純潔,絕對的真摯。
雖然明夏的動作很輕,可泉吟還是覺察了有人靠近,她回過神來,只是淡淡地看了明夏一眼,便聽見蘇清河虛弱的聲音道:“吟兒,是……是杜家……二娘子,來……來了麼?”
明夏也聽見了蘇清河的聲音,可她卻望著泉吟,潛意識裡好像蘇清河已成了泉吟的所有物一樣,明夏想跟蘇清河說個話,還要看人家高興不高興。
這感覺,的確有點不那麼爽。
所幸泉吟也並非那等庸俗之輩,她只望了明夏一眼,便低聲向蘇清河道:“是。”然後便輕輕地退了出去。
明夏怔著身子等泉吟從身邊走過,見她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還細心地帶好門,這才幾步奔到蘇清河床前,望著蘇清河消瘦到不行的面龐,聽著他奄奄一息的聲音,終於忍不住豁然淚下。
蘇清河攢了最後的力氣,伸出手輕輕地擦掉明夏臉上的淚水,無力地笑笑,道:“傻丫頭……哭什麼……”
蘇清河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明夏哭得更厲害了,豆大的淚水無聲無息地從眼裡湧出來,啪嗒啪嗒全打在了蘇清河的手上。
不知怎麼的,明夏看見蘇清河這副虛弱的模樣,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下來,聽了蘇清河的話,她抹了抹眼睛,哽咽道:“我……我……”
見明夏“我”了半天仍是沒有說出話來,蘇清河笑道:“我知道……你是捨不得……捨不得我。”
明夏重重地點了點頭,眨了眨眼睛,又是兩顆晶瑩的淚花。
蘇清河憐惜地望著明夏,見她這般孩子氣地在自己面前哭泣,心中竟是一陣歡喜,有人在乎的感覺,真好。
“……你會好起來,是不是?”明夏淚眼模糊,望著蘇清河,有些傻傻地祈求著。
“……明夏,”這是蘇清河第一次直接叫明夏的名字,他想了一下,覺得這感覺還不賴,便繼續道:“別說傻話了……你一向是這麼聰明,我……我要走了,你以後……要好好對待自己,不要……只想著別人,你知道麼?”
明夏點了點頭,便聽見蘇清河又笑了一聲,語氣不僅不再頹喪無力,反而激揚了幾分,就連面龐也微微的發出光來,以前那個談笑風生的蘇清河彷彿又回來了,他伸出手來,摸了摸明夏的臉頰,道:“倘若不是……不是這病,我便能永遠陪著你了,可惜……天不遂人願,”蘇清河兀自笑了一聲,便百般不捨地望著明夏的雙眸,悠然笑道:“去……去找雲柏吧,否則,你一定會後悔……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他。”
明夏怔怔地望著蘇清河,有些不明白,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給她這樣的忠告?
她的失意,難道已經表現的人盡皆知了麼?
微一愣神,等明夏再看蘇清河,便見他臉上的神韻褪盡,現出一分黯淡來,明夏心裡驚慌,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淚眼模糊間,她忙向蘇清河點了點頭,道:“我明白,我知道,你放心……”
蘇清河好像滿意了,明夏在他心中如同妹妹一般,她開心了,他也就放心了。蘇清河笑一笑,好像荼靡開到盛極的風華絕代,道:“我累了,想歇一歇,明夏,你去吧……”
為蘇清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