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氣,然後便不再管其他,只是痴痴地盯著床上的人,心中卻在祈盼著,吃了藥,他就會好吧。
明夏看著盧氏有些呆滯的眼神,知道一時半會兒這個擔憂過甚的孃親是不會醒過來的,便不打擾她。默默地將藥碗拿回廚房,取了清水清洗乾淨,明夏便開始忙活家務。
雖是個小家,零碎活計也不少,以前明夏真是沒有為這些事情費過心,畢竟,有盧氏,有小翠,有爹麼。現在不同了,小翠不在,杜禮病重,盧氏眼裡只有昏迷的杜禮,哪裡還有心思管家裡的瑣事呢。
整理完一切,午時都過了,三娘午睡初醒,揉著眼睛從自個兒房間出來,就看見明夏向外走去,忙叫:“阿姐,幹嗎去?”
“阿姐有事去找方大嬸,怎麼,不多睡會兒啊?”明夏揉著三娘凌亂的小腦袋,笑呵呵地問。
“不是,阿姐,我睡不著了。”三娘苦著小臉,看著明夏的大眼睛裡滿是困惑。
“怎麼了?”
“我夢見爹爹了……”
“呵呵,爹爹才小睡了一會兒,就想念爹爹了麼?”明夏笑問,見三娘要反駁,忙道:“我知道三娘擔心爹爹,但是,現在爹爹正在全心全意地與病魔作戰,你太掛念爹爹,讓爹爹知道了,會分心,會打不贏的哦。”
“是嗎?”三娘摸了摸腦袋,似懂非懂地看著阿姐。
“是啊。”明夏笑笑,也不再言語,只是順手理了理三孃的頭髮,拉起她的小手問:“小郎還在睡呢?”
“嗯。”
“那好,三娘跟我一塊兒去找方大嬸吧。”
“好啊好啊,”一聽能出門,三娘立刻歡喜起來。
從方大嬸家出來,明夏心中放鬆,方大嬸的丈夫四六叔,是這個杜張莊裡面公認的理事,一家有事情解決不了需要個公正的管事人,或者某家要請個幫傭短工之類的,都是找他。
牽著三孃的小手往家趕,明夏還順便到街上尋了些新鮮的肉菜買回家,爹病中,需要補身體麼。
“呀,二孃,三娘。”
一聲熟悉的呼喚從身後傳來,明夏止了腳步,回頭一看,便見一輛馬車旁,一個端莊的婦人戴著黑紗帷帽,上穿緋色圓領的窄袖衫襦,下身著同色絹制的碎花曳地長裙,淺色綾羅披帛加身,碧翠絲帛帶子束腰,足登弓履,秀雅非常。
呀,原來是雅惠姨母。
盧雅惠是盧雅薇的堂妹,雖然盧雅惠嫁進富貴之家,但她與盧氏其他的姐妹不一樣,一點也不以杜禮身份卑微而看輕盧氏,二人的姐妹之情,一直很深。
盧雅惠帶了明夏與三娘,以及貼身的丫鬟小廝,兜著好些補品食物,很快便到了杜家。
盧氏一見妹妹,笑了一下,之後便淚如泉湧。
“阿姐莫急,莫急。”盧雅惠一疊聲地安慰著盧氏,路上她已經從明夏那裡知道了杜禮的突然病倒,彼時便拉了盧氏的手,一邊進院一邊安慰,之後更尋了間清靜房子好讓盧氏訴衷腸。
明夏與那丫鬟小廝也是相熟的,便不用她招待,二人卸馬的卸馬,搬東西的搬東西,各自尋了活計去做了。
得閒的明夏仍將三娘派去照看歡喜的小郎,自己去房裡看了看昏睡的爹爹,便尋了家裡最好的茶葉方山露芽,那是老爹一個朋友,叫什麼明夏記不得了,那朋友遠道福州而來,給老爹留下了這麼一小罐名貴的茶葉,想想幾個月來從沒用過,應該還不過期吧?明夏拈出一些嗅了嗅,確定味道純正,才另取了些放進湯候適宜的釜中,待到二沸之後,忙移釜下爐,又拿出盧氏陪嫁的越窯海棠碗,親自盛了兩碗香茗,用托盤託了出來。
“……惠娘,你說這可如何是好啊……”入耳便是盧氏擔憂地低泣,明夏便不等姨母開口,推門走了進去。
放下茶碗,明夏勸道:“娘,您別擔心了,不是還有女兒麼,女兒也大了,可以幫娘分憂,娘也別叫姨母擔心你啊。”
“夏兒,你……”盧氏十分驚奇女兒的言辭,什麼“分憂”?女兒,可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自從夏兒八歲那年落水之後,她便有些怪怪的,不似以前的任性活潑,反而乖巧安靜的不像話,唉,都是春兒的……離去,對她影響太大了吧。
想起自己苦命的大兒子,盧氏悲從中來,眼淚便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娘,您別難過了,爹若真是有個三長兩短,還有女兒頂著呢,斷不會叫娘為難,女兒大了,也可以撐起這個家。娘,別難過了。”明夏有些口拙地安慰著,說完便想拍自己一個嘴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