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竟然是那樣漫長。花荼兮想,就算是縱橫沙場,她也從沒這般精疲力竭過。
遠處噠噠地馬蹄聲由遠及近,聲聲都回響在她耳朵裡,然後炸開。
花荼兮伸手扶開被風雪吹至面上的髮絲,唇角泛起一絲苦笑。
終於,來了——
吾皇。
作者有話要說: (≧▽≦)/
☆、第九章 不速之客
蘇福倫站在硃紅色的廷柱旁,盯著院裡那零星幾支紅梅一眼不眨。都道冬景蕭瑟,只怕今年更甚啊。
他回首看了眼宮門緊閉的大殿,心裡不住嘆氣。這裡本就空曠,如今怕是更加清冷了。蘇福倫收回目光,想起那個伏案疾書,比寒風中料峭的花更寂寞的身影,心下又是一疊聲地哀嘆。
這個年,住定不好過啊。
“公公。”
耳邊忽聞有人喚他,蘇福倫一驚,急忙抬眼看過去。來人一身縞素,氣質清貴。他不急不緩地行至他跟前,溫聲道:“陛下還在裡面嗎?”
“季統領。”話一出口,蘇福倫心裡就咯噔一下,他垂下眼睛,隨即改喚:“季將軍。”
季了神色不變,看了眼大門緊合的大殿道:“公公,時候到了,再拖下去,怕是要來不急了。”
“這…”蘇福倫猶豫片刻,解釋道:“陛下身體不好,加之昨夜就沒歇下過,奴才實在不敢進去打擾。季將軍,如今您也是能在面前說陛下得上話的人了,要不,您進去勸勸,外頭風雪這麼大,還是不要讓陛下親自走一趟了吧。”
“公公言重了。” 季了依舊噙著那抹溫潤的笑意:“在下早已勸過了,無奈人輕言微,陛下說什麼也要親自去祭奠。不過公公放心,陛下說完幾句話便回去了,不會耽擱多久。”
蘇福倫低著頭,一時再說不出什麼,雙腳卻向生根似得擋在宮門外,不讓他進去。季了神色淡淡地看著他,他雖沒打算進去,卻也不準備離開。
“蘇福倫,是季了來了嗎?讓他進來吧——”
“公公,陛下傳我,還請您讓一讓。”
季了神色溫潤,蘇福倫看了半天也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表情。他側開身子,拖著不陰不陽的調子:“季將軍,請吧。”
季了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他在殿前直直站著,並沒有動作。直到裡面又傳來君年的聲音:“蘇福倫,你先下去替朕備車,朕一會兒就出來。”
蘇福倫晃了晃手中的拂塵,低眉順眼道:“…諾。”
季了目送蘇福倫一步一晃著手中的拂塵走遠,才慢慢推開面前兩扇厚重的硃紅木門。弗一推開,就感到殿內的空氣裡有刺骨的寒意。他掃了眼四周,偌大個殿連個人氣都沒有,暖爐也不點一個,怪不得竟是比外頭還冷。
他略抬眼,就看見君年正歪坐在榻上,面色蒼白,眼底下青黑一片,眸中依稀可見幾道血絲。
“參見陛下。”
君年“嗯”了一聲,手中執著硃筆正在奏摺上寫個不停,卻沒開口讓他起身。
季了面無表情地安分跪著。
“啪”得一聲,一本摺子扔在他面前。
季了微微抬眼,正是自己參的那一本。
君年的聲音從上頭傳過來:“季了,你寫得這些可有憑證?”
“微臣不敢有絲毫造謠。” 季了眼眸無波,淡然地迎向他的視線:“雖無憑證,句句屬實。”
“是嗎?”君年雙眸如鷹般銳利地盯住他:“拿不出證據,卻敢指控屠兮通敵叛國,你說,你的話朕又該信多少呢?”
“那要看陛下您願意信多少了。”
君年靜靜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他抬手從案上拿起一枚正正方方的兵符,拋給季了:“這是屠兮的兵符。你,可有膽量接下來?”
季了伸手利落地接住,看著它有半響的靜默。明明只是一枚小小的象徵,攥在卻是出人意料的有分量。他收攏掌心,神色淡漠地跪地叩首:“臣,定當盡微薄之力。”
——
京城入冬已有一二月了,數九寒天,北風怒號。
百姓們一到這時候便開始倦怠起來。進了臘歲,男人們都很少再出門,家家戶戶都準備了瘦肉肥魚,蒸起年糕煮上臘八粥。
本是人間煙火,一派祥和。
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十里喪隊,一片慘淡,沿途百姓跪了一地。
君年心裡煩躁,前頭就該是忠孝祠了,這地方他統共就來過兩次,上一次踏足是來祭奠上任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