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上香跪拜。賢澤寺的得道高僧率眾僧人誦唱九九八十一遍《往生經》,超度大王子的亡靈得以往生極樂淨土,免受輪迴之苦。
誦經完畢,八名紅衣僧人抬著大王子的棺槨登上升天台,侍以象雄皇族的最高葬儀——火葬。
整個火葬過程中,所有人閉目跪拜祈禱,不得睜眼,以免牽絆住亡者靈魂昇天的步伐。
焚屍完畢,紅衣僧人將骨灰整理裝入金龕,再由高僧親手遞交世子桐青悒手中。
浩蕩的送葬隊伍出賢澤寺,前往穹隆銀城郊外的珠瑪神山。世子獨自捧著金龕至珠瑪山,將骨灰順巖傾撒。至此,亡者的靈魂徹底解脫人世。
送葬的隊伍返回途中,少了宮女、侍奴的哭靈聲,越發沉悶,入城的道路顯得格外漫長。
從聖壽日那夜開始,桑珏與駐軍禁衛們三天三夜劍甲未卸,亦未曾閉眼,緊繃的神經在大隊人馬平安入城之後,終於鬆懈下來。
城門關上的沉悶巨響之中,眼前的視線忽然一片模糊,緩緩行進的人馬影影綽綽,彷彿被濃霧淹沒一般,她猛地甩了甩頭。再睜眼,周遭模糊的人影陡然扭曲,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忽然朝她襲來,她慌忙想要拉住馬韁,身體卻驀地失去了平衡,一頭栽下馬背。
靠近桑珏身側的一名禁軍侍衛驚撥出聲,匆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還是慢了一步。
狻猊將軍跌落馬背,侍衛紛紛下馬,禁軍衛隊一陣騷動。
“散開!”一聲厲喝驀然自舉喪的官員中傳來。
侍衛們一愣,看清邁出官員隊伍的高大身影,連忙向四周散開。
桑珏趴在地上想站起來,可眼前的一切依然旋轉著,掙扎了好幾次仍是徒勞。
忽地,一隻有力的手將她拉了起來,二話不說,揭掉了她的頭盔。
頭上的重量減輕之後,她頓覺輕鬆了許多,抬眼想看清眼前模糊的人影,卻始終像隔了一層濃霧。
“拿水來。”穆梟頭也不抬地對一旁的侍衛說完,又迅速熟練地卸掉了桑珏身上沉重的鎧甲,然後伸手欲解開她的軍袍襟扣。
“傳太醫常!”一襲黑緞鵬紋廣袖擋開了他的手。
桐青悒傲然清冷的身影橫擋在穆梟面前,側頭對身旁的貼身禁衛貝葉說道:“速送狻猊將軍回鎮國公府!”
“是!”貝葉與一眾禁衛立即領命而去。
侍衛捧了水壺過來,看了眼離去的一隊人馬,於是默然退至衛隊之中。
“給我!”穆梟拍了拍衣袍的下襬,忽然朝捧著水壺的侍衛伸出手,“正好我也有些口渴。”
侍衛愣了一下,連忙將水壺遞給他。
仰頭一口將水壺裡的水喝光後,他隨手將空壺扔還給侍衛,然後笑著瞥了眼面色冷然的桐青悒,轉身走向官員的隊伍之中,翻身上馬,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隊伍重又恢復秩序,緩緩地向皇宮行進。
達郭穹王穆昆眯眼看著隊伍前方的那抹人影,忽然低聲對身旁的人開口道:“世子對狻猊將軍的確很不一般啊!”
“帝都上下都有在傳世子有特殊的喜好。”穆梟唇角噙了一絲笑意,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態。
“那你剛剛的舉動呢?”穆昆轉眼瞥向自己的養子,細長的雙眼精芒閃爍。
穆梟轉過頭,獵豹般犀利的眼神坦然迎向他的目光,不急不緩地反問道:“義父以為呢?”
沉默了一瞬,穆昆的眼中忽然掠過了一絲笑意,微點頭,似是讚許地低語道:“對待你的敵人,最殘忍有效的方法便是對他最在乎的人下手。”
皇宮金色的城門已然出現在隊伍前方,穆梟沉默地抬頭望向天邊。夕陽最後一抹餘暉鮮紅如血,轉瞬消失在他陰鷙的眼底。
鎮國公府,人影忙碌。
洛雲心疼地撫著桑珏蒼白瘦削的臉頰,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自聖壽日開始,一連數日未見,再回到府中,好好兒的人竟是這般虛弱。
“沒事的!”桑吉攬著妻子的肩柔聲勸慰,心中亦有愧疚。
瞥了眼巡守邊防數月未歸、好不容易回來了又直奔皇宮而去的丈夫,洛雲心中的委屈和難過越發濃烈。若不是桑珏突然病倒,只怕到今日桑吉都難踏進家門。
她一把推開他的手,強忍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掉了下來,“我已經沒了一個女兒了,要是珏兒再有個三長兩短……”她哽咽著,緊緊握著桑珏的手,全身不安地戰抖,“你讓我怎麼活啊?”
桑吉嘆了口氣坐到妻子身邊,望著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