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一次那感覺更加強烈且持久,心臟蕩上去,落下來,蕩上去,落下來,終於,越跳越快。
唐天遠本來開這個玩笑,就是為了看譚鈴音的笑話。在他看來,譚鈴音丟了人,他就該很高興。但現在這場面搞得,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感受,雖摸不清頭緒,總之這感受和高興沾不上邊。
而且譚鈴音這樣怒吼著,雖然丟人丟大發了,但也把他扯進來了。周圍人的目光齊齊向他聚攏,像是一塊塊透明的方磚,堆在一起把他壓在下面,壓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唐天遠發現自己出了個餿主意。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玩兒。
事已至此,譚鈴音倒是看得開,她此刻心無旁騖地走劇本,說出最後一句話,“唐飛龍,你喜歡我嗎?”
等那混蛋回答完“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她就可以下去了。譚鈴音動了一下腳,為下梯子做準備。
可惜他卻遲遲沒有回答。
譚鈴音很生氣,她吼了四句話,嗓子都要裂了,一個字也沒有錯。現在只需要他補一句打臉的話,他竟然都做不到。這人不會怯場了吧?真沒出息!
有那麼一瞬間,唐天遠以為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譚鈴音暗戀他,向他表白,期待得到他的回應。
他要做什麼呢?拒絕她、羞辱她?
他做不到。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知道是假的,卻非要把它當做真的。神智在真假與虛實之間搖擺恍惚,使他一時不知該作何應對。
很久之後,某個把他推進深坑的無良皇帝曾對他說過一句話:你所相信的,正是你所期待的。
現在,譚鈴音瞪大眼睛看著底下那沒用縣令不怎麼清楚的身影,她提示他,“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你想讓我死了這條心,是不是?”
圍觀群眾紛紛感嘆,這人也太有覺悟了。
唐天遠有些挫敗,仰頭說道,“你先下來。”
譚鈴音等的就是這句話,於是沒有上演眾人臆想中的尋死覓活,乾脆利落地走到一旁,順著梯子往下爬。
譚清辰連忙跑到梯子下面,幫她扶著梯子。
唐天遠也不知不覺走過去,“你小心一些。”
他不說還好,他一開口,譚鈴音便不小心了。之所以上山容易下山難,就是因為下山的時候腿軟,譚鈴音小腿微微抖著,一個不小心,成了失足少女。
“哎呦呦!”她驚叫著,從梯子上跌下來。
唐天遠連忙張開手臂去接她,眼看著譚鈴音要墜入他的懷抱,卻突然有一雙手橫插過來。
譚清辰抱著自家姐姐,警惕地看著唐天遠。
譚鈴音從清辰的懷裡跳下來,誇張地拍了拍胸口,驚魂甫定。
譚清辰冷著臉,拉著姐姐快步走開。他腳步飛快,譚鈴音的腿不如他的長,被他拉著,幾乎是在飛奔。
譚鈴音還惦記著自己的偉大犧牲,遠遠地對縣令大人說道,“唐飛龍,言而無信的是烏龜!”
那你也不知做過多少次烏龜了,唐天遠心想。他指揮人把梯子搬走,圍觀的眾人見無戲可看,也就紛紛離去。不一會兒,大堂又恢復了之前的莊嚴肅靜。
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這邊譚清辰一口氣把譚鈴音拉回古堂書舍,他皺眉看著她,想要聽她的解釋。
譚鈴音連忙把事情說清楚了,又罵了罵那可恥的唐飛龍,洩憤。
譚清辰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繼而又拉長了臉:那也不能隨便爬房子,危險!
“知道了知道了,羅嗦,”譚鈴音擺擺手,“有沒有飯吃,餓死了!”
飯菜都還溫著,不用熱。兩姐弟用了晚飯,坐著喝茶聊天。譚鈴音看到糖糖走進來,小肚子吃得溜圓,走路都有些吃力了。
她指著它說道,“跑了這大半日,原來在這裡貓著。”
譚清辰笑著把糖糖抱起來,摸著它的頭。
譚鈴音整天被那混蛋縣令在耳邊唸叨“這不是狗這不是狗這不是狗”,於是也就有點懷疑了。她問道,“清辰,糖糖有毛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譚清辰沒辦法描述,於是鋪開紙給她畫了張畫。
一隻似貓似狗的臉,長著滿臉大麻子。譚鈴音覺得清辰一定是在逗她。
☆、第26章
孫員外在本縣最好的酒樓裡宴請了唐天遠,同時受邀的還有周縣丞、齊員外及其子齊瑞,另外從花樓裡找來幾個姑娘作陪。孫員外知道縣令大人是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