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難過的要死,眼淚也隨著流了出來,但是心裡卻不自主地鬆了一口氣,哭出來就好了,發洩出來就好了。
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南兒。
兩個人抱著哭了一會,直到天色漸漸暗去,江南才從沈煜的懷裡鑽出來。她頭一次認真地打量眼前的男子,頭一次意識到,真的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沈煜覺得江南有些怪怪的,但是看看已經發黑的天,他伸手攏了攏江南耳邊的發,柔聲道:“我們回去吧,南兒。”
江南“嗯”了一聲,就邁著步子往回走。沈煜看著同往常不一樣的江南,心底一沉,莫不是中邪了?
江南走了幾步,發現沈煜還呆站在後面,三步並作兩步跑回去,拉著他往回走,“山裡晚上涼,再不回去,若是生病了就麻煩了。”
沈煜傻傻地看著江南,似是第一次認識她。
江南也知道這些話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只是拉著他跑。之前沉浸在悲傷裡沒有察覺,現下覺得這裡陰風陣陣,心下更是害怕,索性道:“我沒中邪也沒撞鬼,什麼都別問,回去再說。”
江南雖然六歲,卻是女子,力氣大得很,拉起沈煜跑起來是半點都不含糊。大約過了半刻鐘,兩個人氣喘吁吁地進了門。江南鎖了門,自去舀了水,拿了乾淨的帕子將額頭上的血漬擦去,又換了身衣服,將那件喪服脫了下來泡在水裡。打點好了一切,才又跑回到房裡,一屁股坐在床邊,老神在在地道:“問吧,有什麼問什麼。”
沈煜第一句卻是:“你當真是南兒?”
“嗯。”
沈煜這才反應過來,細細思量她之前的行為,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莫不是以前你都是在娘面前裝傻?”
江南沒想到自家未婚夫這麼聰明,得意地答:“是啊。”
沈煜忽然操起身邊的細棍子往江南身上打去,一邊打一邊恨聲道:“我打死你個壞胚子!我打死你個不孝的女兒!你可知孃親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可知她去世前為你操碎了多少心!你居然還在她面前裝傻!”
江南沒想到沈煜居然這麼野蠻,居然一句話都沒說就開打。她一邊躲一邊解釋:“我有苦衷的,你輕點打,哎呦,謀殺妻主了,救命啊。”
兩個人惱了一會,沈煜估計是打的夠了,才棄了棍子,沒好氣地問:“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苦衷,若是胡亂蒙我的,我現在就打死你!也省的孃親在地下還惦記著你!”
江南苦笑:“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孃親麼?”
沈煜正起臉,伸出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語帶涼薄地答:“哦?果真是為了孃親麼?那倒是真的要聽聽看了。”
江南討好地挪到他身邊,試圖平淡地解釋這一切的緣由:“爹爹病重的時候便知道,孃親對他情深意重,他若是去了,孃親肯定會跟著去的。爹爹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雖說不受寵,好歹那家的正夫並未為難他,該學的東西一樣沒拉地學了。他自小便教我詩書禮儀,原本盼著我將來能考取進士,出人頭地,沒料到居然一病不起。那時候孃親為了照顧他,常常對我疏於管教,爹爹纏綿病榻,也是沒時間管我。忽然有一日,家裡來了官兵,說是要尋那些聰明的女童在女皇祭天時獻祭,保佑鳳後產下的太女聰明伶俐。爹爹當場就吐了一口血,我死活不肯去,官兵一時疏忽,把我推倒在了爹爹的床邊,孃親剛巧端要進來,見爹爹吐了血便發了一頓火,那官兵便悻悻地走了,走之前還道過幾日再來。爹爹沒熬過那個晚上,臨死之前囑咐我切不可再出風頭,尋個由頭裝傻躲過這一劫再說。”
沈煜低下頭,面上的神色軟了幾分,將江南的身軀往懷裡摟了摟,輕聲道:“然後呢?”
江南沉默了半天,才啞著聲音繼續:“後來孃親也病了,我想著那個兵頭子和爹爹的話,趁孃親睡下了,穿著單衣在院中凍了一整夜,總算是發燒了。我不敢去找孃親,我怕孃親哭,我也怕看見那屋子裡爹爹給我繡了一半的新衣。我,我……”沈煜覺得身前的衣衫被弄溼了,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拍著懷中人的背,聽她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江南吸了吸鼻子,繼續往下說:“後來胡姨來了,我就順勢裝著傻了,我怕我要是好好地,孃親會直接這麼丟了我去了。後來我偷偷聽到娘同胡姨說,要不是我燒傻了,她肯定就直接拋下我跟爹走了。”
兩個人安靜了半晌,沈煜才推開懷裡的人站起來,他將暗格裡的盒子取出來,順便把鑰匙放到了她手裡:“這是娘走之前給我的,原本是擔心你沒有主意,這些家產會被人騙了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