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孺慕多年的父親,卻選擇將整個相府帶上不歸路。讓他更為不解的是,母親為何數十年不與老父見面?難不成母親無意中知曉老父的計劃,才在兩難之間,選擇脫離俗世,呆在靜安堂吃齋唸佛,數十年未踏出院門一步?
是這樣麼?
岑逍口中的母親,乃先皇之胞妹,封號“平陽”,未出閣前,女扮男裝跟在兄長身側多次出征殺敵,而岑嵩則是先帝的好友,不期然的,平陽公主久而久之對其生出好感,直至最後下嫁給對方為妻,但大婚第二日,不知何故,她便搬出主院,帶著自己的嬤嬤和隨侍婢女,住進了丞相府後院最為幽靜的一隅——靜安堂。
數十年過去,她未走出靜安堂一步,也沒再與岑嵩見過一面。
可以說,在整個相府下人眼裡,只知府中有位巾幗不讓鬚眉的老夫人,真正見過其面的卻沒有幾個。
就是岑逍,也未見過平陽公主一面。
在他心裡,一直以為是母親和父親鬧了彆扭,才會住進靜安堂,不理會父親和他。
殊不知,平陽公主根本就不是他的生母。
然,這件事丞相府中現如今除過岑嵩,及他身邊的心腹老奴知道,再無人曉得。
去母留子,岑逍是這麼來到人世的。其生母只不過是位不起眼的婢女,為岑家香火延綿,岑嵩不得已之下,讓這名婢女服侍他,待其有了身孕,他便沒再碰過對方,等那婢女產子後,他僅一個吩咐,那婢女和在別院中伺候她的下人,便剎那間全不明不白慘死在血泊中。
是的,一切都是在岑嵩的別院中發生的,只因他要給岑逍一個名正言順的嫡子身份。
所以,他採取了非常手段。
車子緩緩前行著,聞岑逍之言,岑洛嘴角泛出抹幽冷的笑:“這與我何干?”
“是與你沒幹系,但與那人卻有著直接的關係。而你……”目中湧上一絲極淺的怨氣,岑逍幽幽地往下說著,卻被岑洛宛若寒冰般的聲音打斷:“別在我面前提他!”棋子,一聽到“那 人”,岑洛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是枚棋子,雖然被冠冕堂皇地告知,多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且不止一次強調他不是什麼人的棋子,可是他不信,從未相信過。
目中情緒沒於眼底,岑逍神色淡然無波道;“你要一意孤行,為父也不好多說什麼,但為父還是望你能為整個相府考慮考慮,畢竟你在府中生活了二十多年。”
岑洛端坐於車內,眼眸半垂,久久未言語。
忽然,馬車外傳來一陣陣奔跑的腳步聲,還有一句句令車內二人震驚之極的言語聲。
“顧二小姐要給岑大公子寫休書,這是真的嗎?”
“不是真的,你怎麼也往東園街方向跑?”
“我這不是看大傢伙都往那邊跑嘛,這才想著過去看看的。”
“自然是真的了,聽說訊息是寧遠侯府的下人專門到各條街上放出來的。”
“那就假不了了!可是顧二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她不想進丞相府做貴妾嗎?就岑大公子的風采,以及丞相府的權勢,不知有多少女子想給他暖*呢,顧二小姐有什麼理由拒絕啊?”
“你傻啊!”
“……”
“先不說顧二小姐和岑大公子之前就有婚約在,就單單她的身份,也不可能給人去做妾啊,即便是貴妾,那說到底不還是妾!”
“可是寧遠侯府今日不比往日,而且顧二小姐的名聲……”
“你打住啊,寧遠侯府如今的境況是不怎麼好,可誰能保證人家就不會好起來!再說,顧二小姐的名聲怎麼了?無非是些閒的沒事做的人以訛傳訛,究竟顧二小姐是個怎樣的女子,難道這些時日以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沒讓你感覺到些什麼嗎?”
……隨著說話的兩人漸行跑遠,車內又傳來其他一些零星的言語。
“丞相府真是過分,不僅讓下人去寧遠侯府下聘,還說什麼抬顧二小姐進府做妾……這不明擺著欺人府上沒人……”
……
“顧二小姐的做法是不妥,但這也是被逼的。”
……
“也不知岑大公子會不會出現……”
岑洛聽到這一句句飄入耳裡的言語,俊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麼起伏,但眸中神光卻在不時發生著變化,還有那隱在袖中的雙手,驟然間握在一起,且愈握欲緊。
“寫休書?顧連城以為她是誰,竟敢給你寫書,為父這就前往寧遠侯府,讓她知道她的魯莽行會導致怎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