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容上,掛了溫婉的笑意,“表哥可是累了?”
私下無人時,她總是這般稱呼,衛瑾對於這樣的稱謂表示默許。
他揉了揉眉心,“是有些看花了眼。”
皇后遂溫柔地握住他的手,奉上新茶,“今日,您只選了四位,姑母為此傳我過去訓話,說是拘束了陛下,可真真是冤枉了柔兒呢。”
衛瑾笑了笑,不語。
皇后緊接著便開啟晉封名冊,“這位份和宮殿分配,柔兒不敢妄自做主,還請陛下安排。”
姜嬈心不在焉地坐在側殿木椅上,夜靜無人,而他們的對話大都精準地飄入耳中。
“盛將軍之女盛真,品貌俱佳,封一個嬪位也不為過。”皇后聲音柔軟溫順,但姜嬈怎麼聽都覺得刺耳不已。
衛瑾的話簡單明瞭,“封昭容,賜號華,居玉堂殿。”
皇后笑著應下,心頭不禁一凜,這個盛真一上來,就是正二品九嬪的高位,可見地位之重。
“安府小女安瑜,雖然是官商出身,但樣貌可人…”
衛瑾沉靜的聲音如水無波,“封小儀,與柳嬪同住靈犀宮。”
“國子監祭酒莊子青之女莊雲若,儀態端莊…”
“封美人,賜居絳雲軒。”
皇后頓了片刻,最後才道,“這個陳如意,是光祿寺署承陳光的侄女。”
後半句話,皇后沒有說完,因為她的出身實在是低微,本不足以入選,但偏偏就入了皇上的眼。
其他秀女皆是儀態大方,對答如流,不敢怠慢。唯有這個陳如意,從一進殿起就低垂著頭,所以在一列秀女中,顯得十分不同。
能引起皇上的注意,這已經是成功了一半,後來,皇上詢問時,她的聲音很低,夾著怯懦,太后有所不悅,要遣她出殿,但偏偏皇上就有耐性,於是教她上前一步再答。
皇后坐在鳳榻上,心裡清明,這個陳如意的手段的確高明,善於將自己的缺點化為長處,另闢蹊徑。看似不經意,卻處處精心。
這一招雖然簡單矯情,但是那樣弱柳扶風的姿態,對於男人,特別是像皇上這樣自負強大的男人,是有天然的吸引力。
所以,後來她的唯唯諾諾、小心謹慎,看在皇上眼裡也都是極有風情的。
收回思緒,衛瑾曲起輕叩著桌面兒,若說起來,看了這麼多女子,樣貌各有千秋,但他在乎的不過都是身世門第,對於朝政有益的才留用,只有這個陳如意,是真正能引起自己的一絲興趣。
但僅僅是有一絲的興趣罷了。
左右不過是充個人數,一時興起,把她留在宮裡也無妨,否則靖太后又少不得一番勸說。
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人不少。
“她出身不高,就封一個常在罷。”
皇后心中稍安,遂趁熱打鐵,“華音閣已經打點妥當,就教陳常在搬過去好了。”
衛瑾點頭,不置與否。
華音閣若論規模,倒算得上華麗,但唯一的缺點便是離含元殿很遠,不方便皇上召見。
如此安排,其實是後宮中慣用的手段,若非十分得皇上看重的妃嬪,那麼這寢宮的遠近位置,就能起到關鍵作用。
有時候,甚至會超乎尋常。從前正德帝在位時,偶爾寵幸了一名宮女封了采女,姑母靖貴妃便將她打發到偏遠的宮舍,後來時間久了,陛下就再未招幸過她。
陳如意三個字入耳,姜嬈微微一怔,忽又聯想到那像極了鄭秋的驚魂一瞥,心中總是有隱約的預感。
終於說完了,尚功局已經送了侍寢的綠玉牌過來。
姜嬈端著進去,不卑不亢。
皇后正剝著蓮子,用銀匙剔除蓮心,優雅地放進瓷碟中,但皇上一個也沒有吃下。
“陛下,該翻牌子了。”姜嬈走近幾步,衛瑾心不在焉地伸手撫了撫那三枚玉牌,往後一推,“端下去罷,今晚不去後宮。”
“陛下雖然操勞政事,但已經有多日不曾踏足後宮,臣妾擔心你如此會累壞了身子。”皇后心裡明白,表面來看,皇上去自己的寢宮次數最多,兩人相敬如賓亦是和諧。
但事實上,皇上不去後宮,除了如今妃嬪太少,又多是王府的舊人沒有新鮮感之外,這個新調任的御前女官姜嬈,是另一層原因。
如此千嬌百媚的女子放在身邊,皇上哪還有心思去尋花問柳?
“後宮之事,還要多勞煩皇后打理,朕今日累了,你先告退罷。”有其他妃嬪覲見時,衛瑾似乎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