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你可相信在下?”過了好久,碧水終於將目光從嬰兒身上移開,她看著白亦,目光恍惚,像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淚水漸漸盈滿眼眶,她點了一下頭,一滴淚迅速滴落下來不見了,她復又看回嬰兒說:“夫人遺命,葬於疊翠山,面西。”白亦頓了頓:“好,在下來辦。”
白亦等了一會兒,不見碧水再有反應,這才站起身看向蘇孟瑜:“瑜娘子,我答應你的事沒能做到,但你要問的事恕我不能相告,今日便將這條命許給你吧,亦之殘命憑娘子差遣,至死方休。”說完對著已經呆愣的蘇孟瑜一揖到底,轉身離去。
白亦出面,孟姬的喪事總算開始‘操’辦,靈堂搭起來,報喪的人派出去,白亦叫管家蘇刃去商量細節,蘇孟生也被一起叫了過去,自從孟姬去世,蘇孟生的面目突然就變得堅硬冷峻,再也看不出六歲孩童的模樣。
一切安排妥當,白亦向著裡間行跪拜禮,三叩首後敲響了裡間的‘門’。
“將軍,您可有想問在下的?”
沒有反應,白亦也不再出聲,只靜靜的跪著。
過了一會兒,房‘門’被開啟,蘇戰抱著骨灰罐走出來,一夜之間他的鬚髮居然全白了,他抬起血紅的眼睛看向白亦:“說!”雖然嗓音沙啞、有氣無力,可是那個字中帶血的戾氣仍令大家瞬間緊張起來,蘇孟瑾面‘色’煞白跌坐在地上。
白亦站起身走過去扶住蘇戰道:“將軍,您想問什麼,請隨我來。”蘇戰隨著他走向院外,期間白亦想接過他手中的骨灰罐,卻被他避開了。
白亦駕車載著蘇戰出‘門’,兩人一夜未歸,天際泛白時才回到府中,蘇戰看上去平靜了許多,眼中的戾氣不見了,只剩下‘陰’翳黑暗、粘稠、永遠也化不開。管家蘇刃和蘇孟生已經按照之前與白亦商定的章程安排好了喪禮諸事。由於蘇戰一直不肯將骨灰罐‘交’予旁人,蘇刃只得安排他一起在奠簾後坐了。
邊城各界的人紛紛前來弔唁,蘇刃在‘門’前迎接,白亦在院中周全,簡書華在靈堂唱禮,蘇孟生帶了蘇孟瑾、蘇孟瑜跪在火盆前向來人謝吊。由於小郎君太小,碧水抱著他向牌位磕過頭便回了後院。
邊城中大些的酒樓幾乎都被包了下來,喬境安帶著不用輪值的蘇家軍將領幫忙招待賓客用餐。府中‘女’主人過世,本應按慣例置辦的流水席面,此時卻是不可能了。
三日後,黎明,眾人扶靈前往疊翠山,由於蘇戰的堅持,一路上並沒有安排嗩吶等響器,邊城百姓沿街跪拜,官員鄉紳設幄路祭,送葬隊伍一路安靜又喧鬧著出了邊城。
蘇戰抱著骨灰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之前他在妝臺和篦子上搜撿了孟姬生前掉落的髮絲,讓蘇孟瑾和著紅線編成手環,系在他自己的左腕上,又剪了些自己的銀髮讓蘇孟瑾跟紅線編成彩繩系在孟姬的骨灰罐上。此刻這兩抹紅‘色’讓這支安靜的送葬隊伍看上去熱鬧了許多,也怪異了許多。
由於白亦熟悉地形,選好了路線,送葬隊伍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到了他那天和蘇戰駕車過來為孟姬選好的長眠之地疊翠山西山山頂巨石旁。
葬禮非常簡短,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說服蘇戰將骨灰罐放入墳塋之中,最後還是白亦說:“將軍,再耽擱就要日落了。”蘇戰才終於肯將骨灰罐‘交’給蘇孟生安置。封了墳眾人叩拜之後,蘇刃便安排大家去蘇府在山腳的莊子上暫住一晚。
人流散去,只剩下蘇戰一個人了,他輕撫著手環,本想和孟姬說說話,可最終他只是默默的看著夕陽,淚流滿面。當夜幕降臨,他終於意識到,今後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他願意訴說心事的人了,這個身經百戰的將軍面對著絲絨般的星空嚎啕痛哭……
第20章 、慶春慶冬1
蘇孟瑜一路牽著蘇孟瑾的手回到莊子上,這裡是蘇戰為了孟姬建的,由於臨近北遼,周圍並沒有村落,蘇孟瑜不記得前世她是不是來過,想來那時孟姬去世,這裡就成了他們全家避之不及的傷心地,那麼今生這個莊子定也無法逃脫被遺忘的命運。
“阿姐,我們一起睡。”蘇孟瑜一步也不想離開蘇孟瑾。
“也好,兩位娘子剛好做伴。‘奶’娘好好照應著,換了地方別讓她們走了乏。”蘇刃答應了。
“是……蘇管家,那個……那個碧竹姑娘怎麼不見?”孟姬喜靜,蘇府內院的下人不多,除了粗使的婆子,她貼身‘侍’候的只有碧水碧竹兩個丫鬟,孩子們的‘奶’娘都只籤三年身契,蘇孟瑾離了‘奶’娘後大多時都是碧竹在照顧她。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