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只覺得自己心裡頭又燒起了一股火,狠狠地瞪著眼前人,開口說道:“皇上,奴婢只是個伺候筆墨的宮女,不敢觸犯龍顏。”
宮女兩個字咬著重音,君墨訕訕摸了摸鼻子,額……他當然知道她現在的身份,怎麼?難道他還會色慾燻心到搞出什麼深宮醜聞來嗎?
笑話。
君墨調整了一下坐姿,被挺得筆直坐在桌前,盯著顧貞然說道:“站那麼遠,還說自己是伺候筆墨的,難道你的手能伸個兩米長來伺候筆墨嗎?”
他這麼說著,嘴角又掛上了一抹笑意,這個表情顧貞然看得太多了,滿滿地都是諷刺!
君墨側眼瞧了她一眼,雖然沒有再開口說話,那眼神赤裸裸地寫著“還不過來”這四個大字。
顧貞然那個恨啊!
她怎麼不知道君墨現在變得這麼欠揍?!
不、或許不是變得,短短兩年時間,能讓一個人變那麼多嗎?
這一點顧貞然倒是冤枉他了,君墨在當皇帝之前,倒也一直是這種欠揍法,只不過見識過他這種性格的人,無一不到閻王殿去報道了,所以一直沒有被人揭穿。
顧貞然瞪著眼,不甘不願地挪了過去,裙襬在腳邊開出一朵花浪,等她繼續下一步的時候,卻不小心踩到了裙角,腳下一個不穩,身體往前倒去。
離她半米不到的前方,正是方方正正的桌角,嚇得顧貞然趕緊閉上了眼!
已經做好了撞上去的準備,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耳邊傳來一聲輕哼,然後她才後知後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腰間多出一股餘熱,她的兩手抵在他衣襟上,耳邊傳來一聲:“笨丫頭。”
噗通一聲在耳邊炸了開來!
顧貞然手忙腳亂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對方一個用力按了回去,手指順勢落在她的後頸,輕輕撫摸了兩下,看起來像是在順毛。
這個動作太熟悉了,以往兩人吵架她生氣的時候,君墨也是這樣安撫她的,或者說很多時候,連她自己搞不明白,為什麼前一秒還在氣的不想說話,結果下一秒就已經被人抱在懷裡,輕聲細語地誘哄著,並且在這滿分的美色轟炸之下,不知不覺就繳械投了降。
顧貞然突然覺得很委屈,鼻子一陣酸澀,手狠狠揪著他的衣服,嘴裡一陣嗚咽。
又是這樣嗎?
從以前就是這樣,她雖然比較笨,很多事情也搞得不清不楚,面對朝廷利害不會分析處理,所以一被傅芸刺激,她就剋制不住脾氣。
她喜歡君墨,非常非常喜歡。
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一個皇子,而且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她就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聰明起來,她從來不和君墨說,每次她入宮的時候,雲貴妃都是怎麼對她的,烈日炎炎的天氣,要她在門口等候兩個時辰,直到太陽下山才派人出來,說貴妃娘娘今日不在宮內,讓她先出宮。
難道這麼明顯,她還看不出這是在故意作弄她嗎?
可她從來不和君墨說。
她不想他回府之後,還要為這些瑣事操心,只不過是曬脫了皮,也沒有其他什麼實際的傷害,比起抱怨,她更喜歡夫妻兩人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可是原來不止她不說,他也同樣,對她有所隱瞞,要爭皇位,要奪皇權,那些複雜地、陰暗的、不可對外言說的事兒,他都藏在心底,他從來不對她提起任何朝內的事,即使她的父親是朝中權勢滔天的大將軍,他也從來沒有和她旁敲側擊過。
兩個人都把糟心事埋在心底,在彼此的面前,總是留有最乾淨的一面,宛如那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他們過著的,簡直就是普通民間夫妻的日子。
可就算看不見,這戲額問題也始終存在,像一顆不會響的定時炸彈,一直埋在他們之間,只要到了適當的時機,就會轟地一聲,將平靜的假象粉碎。
懷裡的身子突然安靜了下來,君墨正想低頭去看,卻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拖長音——
“皇上——貴妃娘娘求見——”
原來傅芸在御花園被刺了眼,心裡過不去,竟然跟到了這裡來,稟報聲響起之餘,站在門口的傅芸久久沒能得到回應,腦內有閃過方才的一幕,臉色氣得發黑,只想現在踹門進去打死那個勾引主子的宮女。
她沒有看錯的話,這人的服侍是貼身伺候的宮婢,原來以為君墨不近女色,絕不會對宮女產生那種不正常的關係,沒想到今天卻被恨恨打了臉。
小公公在門邊靜候,屋內卻沒有響動,傅芸覺得自己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