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好看得多了。你那時是啥樣子?紅屁股,瓦額頭,嘴伸得比猴子還遠……”
“你媽才是猴子!”
一陣哈哈聲在院子裡盪開來。
“你還別說哈,汪子林真有福氣,娶個婆娘曬遍黃沙壩。你看那頭髮,那臉盤子,那心口,那屁股,那裡都比你們這些婆娘些好看。唉,老子咋沒得這運氣哦!”
“你說啥子?你想啥子?你嫌老孃了?”
“哎喲喲,你龜兒把手拿開哈,要不,看老子晚上咋收拾你!”
又是一陣哈哈聲。
客見完了。汪家內外的老輩子,除了她以前見到過的,幾乎一個也沒有記住。只是婆婆讓叫啥,她就甜甜地叫一聲,然後恭恭敬敬地遞上花枕頭收了紅包完事。
好不容易把過場走完了,她被扶回新房裡坐下,有人就送來了一大碗飯和好多的菜。看著那些香噴噴的飯食,她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一個小姑娘在門外探著頭向她扮臉,她朝她笑了笑。那姑娘叫一聲“嫂嫂”,便把頭縮了回去。
外面開席了,屋裡便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坐在床邊,嘈雜的聲音一股股地湧進她的耳朵裡。
從說話的聲音中,她聽出來,送親的人都被請在堂屋裡面坐著。
那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護送新人,來到寒門。擺酒接風,表示歡迎!”
送親孃孃也客套一番:“萬福,萬福!”接著唱道:
“耳聽鞭炮聲聲響,廚師托盤在手上。端出一個肥肉髈,墩在桌子正中央。席上菜美飯也香,金口吐出好文章。掏出喜錢敬東上,莫嫌輕微禮義長!”
“髈來嘍,柺子——”過了一會兒,堂屋門外有人喊道。
送親孃孃進來拉著林秀清的手來到堂屋,讓她坐在桌子上和他們一起吃飯。她掃了一眼堂屋,裡面安了四張八仙桌,送親的人們都圍坐著。堂屋門口還站著幾個中年女人,她不認識。看樣子是專門來服侍他們這四桌人的。秀青覺得婆家做得這樣周詳,自己臉上也有了許多的光。
過了一會兒,幾個女人把放在桌子中間的髈髈端了出去。端進來的時候,那髈髈已經被切成八大塊。
大家一人一個夾到自己碗裡吃起來。秀青沒有夾,送親孃孃替她夾了過來放在碗裡。他們把自己碗裡的那塊吃完,把碗裡的湯也分得乾乾淨淨,最後還把碗反囥在了桌子上。
秀青不曉得這是幹啥子,只是想,咋這樣呢?也不怕人家說我娘屋人沒得禮節禮貌?她掃了一眼另外三張桌子,每張桌子都一樣。她有些不高興起來。
那幾個女人過來,把反囥著的碗揭起來拿走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又大又肥的髈髈又放在了桌子中間。
“哦,原來是……”秀青明白了。
緊接著,很快地就端上幾大桌子菜,幾大缸子酒來。大家也不客氣,喝酒,吃菜,吃飯,堂屋裡便響徹了筷子碰碗聲,喝酒嗤嗤聲,喝湯汩汩聲,說話聲,哈哈聲。
“這戶人還不錯哈,你看這院子,又寬又大,整整齊齊,遠比我們那一砣的房子好多了。”秀青的一個親戚邊喝著酒邊說。
“秀青福氣好,嫁了這樣人家。我剛才看了看周圍,真的是山青水秀,有田有地,柴方水便,特別是外面那條河,洗衣裳洗菜好方便哦,這樣的地方住起當真安逸呢,哪象我們,洗衣裳洗菜都就在那牛滾凼頭,洗不乾淨不說,那白衣裳還洗成了黃衣裳!”另一個親戚一邊啃著骨頭一邊說。
“要不,叫秀青問問,有沒得合適的,也把你嫁到這來?”送親孃孃看了她一眼,嘻嘻地笑著說。
“行啊。要不,我們兩個一起來?”
“你這個鬼女子,敢跟我亂說話,回去我再收拾你!”說著,送親孃孃自己哈哈笑了起來。
“各位親朋好友,請靜一靜,請靜一靜,汪公文斌四爺有話要說。”
秀青抬眼看了一下,堂屋門外說話的是一個穿長衫坎肩戴瓜皮帽的男人。哦,原來唱禮的是這個男人啊。
“各位來賓,各位親朋,各位好友——”她公公——她剛才在拜堂的時候,才改口叫他“額爹”——說話了。他穿了新衫,新褂,戴了新禮帽,輪廓分明的清瘦的臉上掛著笑。他站在堂屋門外,顯得比以往高大了一些。他手舉酒杯說道:
“今天,是犬子子林完婚的大喜日子,大家前來祝賀,我們全家都非常感謝。但因鄙人才疏學淺,不知禮儀,且家務貧寒。如有招待不周,言行失禮之處,請大家多多海涵!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