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秀青笑著舉起拳頭向子林打去。笑聲,在房間裡迴響著。
太陽一竹杆高的時候,天氣已經很熱了。四奶收拾好鋤頭鐮刀回到家裡剛剛坐下來,她女婿周放就大聲喊著從門外進來了。
四奶一看,他手裡提著兩瓶酒,一塊肉和一隻公雞,歡喜之情立馬從心底裡衝到臉上,滿臉都是喜氣。
“快坐下,快坐下!”四奶叫周放坐下。那滿意的笑一直掛在臉上。
“兄弟請喝茶。”秀青去灶房倒了一碗茶水遞給周放,周放接過來喝了一口。
“兩娘母沒啥嘛?奶水好不?”林秀青問。
“人都沒啥子,就是沒奶水。”
“哦,取名字沒有?”
“還沒有。”
“兒娃娃,要取個喊得響的名字,”四奶說。
“嗯,我們也想請岳父幫我們想想……”
四爺從房間裡一瘸一拐地出來,聽說子玉生了個兒子,那眉毛眼睛一下子就象月亮一樣彎了去,那山羊鬍子朝兩邊翹起,露出一排被葉子菸染得焦黃的牙齒。
秀青皺了皺眉頭,然後把眼睛移向四奶。心想,你又沒問,周放也沒說,你咋就曉得生了個兒娃娃?她想問,可又不好問。
周放喝了一會兒茶,一邊同四爺說起名字的事來。
“你們想取啥名?”四爺問。
“還沒想出來,岳父你是曉得的,我們書讀得少,你給取一個吧。”
“那咋行?娃娃是你周家的,名字該你們取嘛,”四爺看著周放笑著說。
“你就想想嘛,”周放央求道。
“先說哈,想想可以,建議也可以,行不行要不要得是你們的事。”
“行。”
“你看哈,要叫得響,這……”
吃了午飯,四奶準備了一百個雞蛋,兩瓶米湯,一隻母雞,周放提著從堰埂上過了河,回去了。
“額媽,你們啥都沒說,你咋就曉得子玉生的是兒?”秀青還沒有忘記她那個問題,等周放過了河,她問四奶道。
“你沒看他提來的是雞公?”
“哦,哪,那米湯呢?”
“送奶!這些以前你媽老漢都沒教過你?硬是,這些都要我來教!”四奶笑嘻嘻地斥責道。
“哪以前他們咋沒送過?”
“你自己有了還送啥?”
“哦。”
過了幾日,四奶準備了許多的東西——十幾只雞;一千二百個蛋;八斤豬油;一腿豬肉;幾套娃娃衣服,再加上汪家親戚朋友們送來的賀禮——把親戚們都叫上,挑的挑,抬的抬,一長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浩浩蕩蕩跟她女兒子玉送祝米去。
當然,四爺是不能夠去的,這不是因為他的腿走不動。
女兒出嫁,額爹不能去送;女兒生娃娃,送祝米,額爹不能去送。這是為啥子呢?大家也似乎不明白,也沒有誰規定。只是長久以來都是那樣,自然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人們在茶餘飯後吹死牛殼子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講些笑話,倒是在不聲不響當中使這不成文的規矩一代一代的往下傳承,誰也不敢去破壞它了。
這事兒起自一段騷殼子。說是很久很久以前,不曉得是好久,也不曉得是哪個地方,有一個男人,娶個老婆生了幾個女兒。過些年一個個都長大了,出落得如花似玉。那男人看了就心旌搖動,看一回搖動一回,弄得差點把持不住。因為他有些怕老婆,才每每使盡全身力氣把那勁兒壓了下去。到大女兒快出嫁時,他便整天唉聲嘆氣,茶飯不思。老婆以為他病了,問他咋的,他不說,而越往後他唉嘆得越兇了。他老婆問,你到底咋了嘛,眼看女兒就要出嫁了,這是好事啊,你嘆啥子氣嘛。
他被老婆問得急了,隨口冒了一句“划不來。”
“啥划不來?”
他看著老婆,嘴卻閉得緊緊的。可他老婆卻不依,伸手擰著他耳朵轉了幾圈,問他說不說?他疼得呲牙咧嘴實在受不了了才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道:
“生女兒划不來。你看哈,辛辛苦苦養那麼大,就這樣白白送人了。”
“哪你要咋個?叫人家給你一座金山?”
“那倒不必,只要……”他就象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低著頭拿一雙驚恐而又希冀的眼睛看著他老婆。
“你呀,你兩老丈人一樣的貨!”他沒想到,他老婆半驕半嗔地罵了一句,不說話了。
接下來的故事,不用胡琴笛子就都猜得著了。到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