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來臨的時候,季小節被巨大的恐慌籠罩著。看著自己一天天變老的臉龐,她害怕極了。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思考,沒有心情顧及她人。
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想逃避一切。
沒有為誰好,沒有所謂的善良,季小節只想逃避而已。
設計離開嶽銘,並不是擔心會拖累嶽銘,而是害怕,對自己的害怕,季小節當時只想逃避,逃避整個世界。她甚至來不急思考這樣做會對沈城帶來什麼影響,會讓嶽銘有多痛苦,她只是自私而已。
自私的離開,自私放棄一切,甚至殘忍的讓沈城和嶽銘反目成仇。
“我沒有想過你們,真的沒有想過,我被自己的害怕纏繞著。”
這是季小節遺書裡的原話。
在紐約的六年,她每一天都活的艱辛。甚至得了抑鬱症,走不出病魔的手掌心。直到某一天,她忽然看見了關於沈城的緋聞。
在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片土地,那裡的人們,似乎正在緩慢的前行。
季小節開始懷念了。
回國之後,季小節才發現自己當初的央求給沈城帶來了怎樣的麻煩,緋聞、誤解,無法解釋。在與姚酥相處的這段時間,季小節曾有好幾次想主動開口,可最後還是嚥下去了。
李奶奶就是季小節?你說可笑不可笑?
最後,季小節說:讓我再逃避一次,最後一次。這也算是一種救贖,救贖了我自己。而這個故事,終於不再是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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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銘一步步的走過來,終於看到墓碑上季小節的笑臉。這張照片,是六年前季小節還是花季少女時的照片,既漂亮,又清純。
“這就是季小節了。”文霏看著墓碑,開口:“其實你是最幸運的,沒有看見她最後的模樣。那樣蒼老的容顏,你一定會震驚。而你眼裡流露出來的震驚,會讓小節挖心般的痛。”
是的,嶽銘的一舉一動,比別人更能摧毀季小節。
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嶽銘才開口:“不,我見過她。”
曾經的每個中午,季小節都會在餐廳的某個角落,安靜的看著嶽銘。後來嶽銘問她:“我們是不是見過?”
季小節說:“沒有。”
你看,就連嶽銘都認不出來了。
誰會想到,青春洋溢的少女,已然有了一副垂垂老矣的外殼?
季小節自殺之前,給嶽銘發了封郵件,上面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的人太多了,所有她以為只有死亡才是最好的道歉方式,才是對自己最後的救贖。
季小節終於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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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是繼續過。
一個人的消失,好像什麼都沒改變,又好像少了點什麼。
姚酥和沈城日子過得很平靜,在家裡宅宅,出去晃晃,就這麼過去了一個多月。直到某一天,姚酥老媽來電話,說是她老爸騎著摩托車摔了一跤,骨折。
姚酥嚇了一跳,立馬飛奔到車庫,要往家裡趕。沈城將車啟動以後,問她:“地名?我好設定導航。”
姚酥把家裡地址說了出來,是一個江南小鎮。
一路往南,姚酥心裡很著急,恨不得讓沈城把車當飛機開。沈城知道她擔憂,但能做的也只有安慰:“沒事的,你媽說了,一個小骨折而已,過段時間就會好的。”
“說得輕鬆,我爸那麼大的年紀了,骨折就相當於……”姚酥頓了一下,忽然發現了個問題:“你怎麼在這?你怎麼也在這!”
沈城奸計得逞:“跟你回家啊……”
“不要!”姚酥叫起來:“還不是時候!”
“那你要什麼時候帶我去?”沈城又說:“是不是等懷了再去?”
姚酥:“……”
前一段時間,沈城要帶姚酥回家,可她心裡緊張,總是找理由推脫了。後來沈城又說,那我去你家吧!可姚酥又覺得,他們發展的好像太快了,再等等好了。
結果,今天中計了。
算了,遲早的事。
車子一直開,開出上海市區,經過一片墓園。姚酥趴著窗子往外看,遠遠的看見一片碑林。她忽然想到,季小節也在這兒。心裡慼慼焉,姚酥嘆了一口氣:“沈城,要不然我們去看看小節再回去吧。”
“嗯?”沈城問:“不怕耽擱時間?”
“不怕。”姚酥說:“一時三刻的,也耽擱不了什麼。”
也好,沈城往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