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王嬤嬤。
“啊,”我頓時驚叫出聲,身子猛往後一退,頭咚的撞到了什麼上面,疼得我“啊”的又叫了一聲。
“娘娘,您怎麼了?”是蔣秀的聲音。
我睜開眼來,面前是蔣秀驚疑擔憂的臉,我這才知道,自己方才是做了一個夢。
蔣秀輕輕揉著我頭上被撞到的地方,柔聲道,“娘娘是夢魘了罷,奴婢去吩咐人做一碗定神湯去。”
我的身上早已經冷汗淋漓,卻搖頭不讓她去,沉默了半晌,我才幽然道,“我……我方才夢見那王嬤嬤了,她……她怪我太狠心。”
蔣秀的臉色不由一變,然而很快的,她就恢復了正常,定聲道,“娘娘別亂想,那王嬤嬤是病死的,娘娘只記住這個就好。”
我依舊心神不定,將雙手舉到到眼前仔細端詳著,我苦苦而笑,道,“終於,我的手上也沾染上了別人的血,到底,我也變得和她們一個樣兒了!”
“娘娘,”蔣秀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她自己卻唰的流下淚來。
無論英宏和太后之間鬧得怎樣的僵,宮裡眾妃還是得要按常例每日去榮壽宮請安,太后身子雖然不好,但不知為何,這一次並沒有像往常她生病時般免去我們的問安,雖然只是隔著簾子磕頭,我們每日依舊得去。
這一日去時,才磕了頭坐下,就見有宮人回報道,“和貴人到了。”
這位和貴人雖然進宮已有幾日,然而因著梅貴太妃的事,被英宏下旨,暫且先在偏宮裡住著,不行妃嬪之禮,待到梅貴太妃落葬完了,她再正式受貴人封號,享妃嬪供奉,行妃嬪禮儀。
大家一聽和貴人來了,全都屏住了聲息,齊齊朝門口看去,她雖然只是個貴人,然而她是太后的嫡親侄女,又是瑾貴妃的堂妹,如此身份,誰敢小窺。
門簾啪嗒一響,一個窈窕麗人輕輕款款的走了進來,只見她容顏俏麗,眉眼如畫,膚若脂凝,頭上長髮被精細的挽起,梳成流雲髻,再戴水澹生煙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兩旁垂下長長紫玉瓔珞至肩膀,額際墜著一隻小指頭大小的南珠,隨著她的舉動來回擺動著,耳掛蒼山碧玉墜,身著一襲金紅色繡以粉色芙蓉的宮裝,腰束九孔玲瓏玉帶,玉帶腰之兩側再垂下細細的珍珠流蘇,兩臂挽雲青欲雨帶,帶長一丈,與長長裙襬拖延身後,於富貴華麗中平添一份妖嬈!
她的這份妝扮豔麗而又奢侈,氣勢竟然和瑾貴妃不相上下,只是,少了瑾貴妃身上的那份凜冽和強勢。
我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她這身妝扮,哪裡是一個貴人該有的?
眾人看在眼裡,也頓時全都面面相覷,瑾貴妃卻不以為忤,微微含笑著看向她。
那和貴人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的進來,直走到瑾貴妃跟前時,她才露出笑臉,卻並沒有依妃嬪之理向瑾貴妃跪下請安,嬌嬌的叫道,“姐姐。”
她看了看瑾貴妃身邊的正位,又道,“咦,姑母呢?”
如此旁若無人,分明是不將邊上的人放在眼裡,安婕妤正坐在我的身邊,見此輕拉一下我的袖子,不露痕跡的向我擠了擠眼,我的唇角溢起一抹淺淺的笑,也不做聲。
瑾貴妃板下臉來,道,“玉漪,怎麼這樣沒規矩,你當這還是在自己家裡呢麼?”
她頓時撅了嘴,“姐姐。”
瑾貴妃和緩了神色,道,“姑母病了,過一會兒你進去瞧瞧去,嗯,這裡坐著的都是你的姐姐了,你快去見個禮。”
她卻不理會道,“姑母病了麼?我這就要去瞧姑母去,”說完,就要進內殿裡去。
“放肆,”瑾貴妃很是生氣的樣子,喝道,“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麼?”
她這才不情不願的轉過身子,有宮人引著她到我跟前,道,“這位是住在靜延宮的昭儀娘娘。”
她的神情不動,眼睛直直的看過來,我分明看見她的眼裡有著挑釁。
她緩緩走到我跟前,卻並不是按貴人之禮覲見,只微微屈身,行了一個平禮,叫了聲,“昭儀姐姐。”
我忙站起身子,微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妹妹快別多禮了。”
她再看我時,眼裡隱隱有了得意的神色,我只做看不見,指著身邊的安婕妤,笑道,“這位是安婕妤了。”
安婕妤也慌忙站起身子,笑道,“妹妹別多禮。”
我好笑的坐回位子,閒閒的看著她給安婕妤,瑞貴嬪等見禮,她只是很隨意的每個人面前屈了屈身子,就回轉了,對瑾貴妃道,“姐姐,我進去看姑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