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今日袁昭所說的一男一女會不會就是……
如果袁昭對付的果真是帝后,那袁府的結局可想而知。
秦晚馥微微一怔,仍是無比平靜。“你膽敢欺騙當今皇后,總有一日會被發現的。”
“發現又如何?”孫仁心道,“你以為我會怕嗎?在這世上,我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怕的了。”
秦晚馥笑道:“剛巧,我也是。”
孫仁心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麼,忽然又露出憤怒的神色,抓起旁邊的枕頭,一個勁兒往秦晚馥身上打,“賤人!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害我?!害得我身敗名裂,害了我一輩子!”
景元三十六年的錦花臺,是她踏入深淵的起點,讓她一輩子都處在黑暗中。就是秦晚馥,當著京城所有勳貴的面,揭穿了她的盜圖,讓她再也無法在京城立足。
兩年後她曾回京,試圖重新融入上京名流,即便大家看不起她,她也一直在很努力地擺脫過去的陰影,卻是白費一場心血,上京名門都沒一個要她。她愈發對秦晚馥恨之入骨,當年一氣之下嫁給了袁英,只是因為可以折磨秦晚馥而已。
幾年後的現在,她才驚覺,自己過得太痛苦。秦晚馥是慘,可是她又能好到哪兒去?報復的快感在哪裡?
秦晚馥任她打了一會兒,待她累得打不動時,才低笑道:“你對我做的已經夠多了,還沒報復夠嗎?你害死我的兒子,這樣還不夠嗎?”
“哈哈!一個兒子算什麼,你不是還有一個嗎?而我呢?!我呢,我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孫仁心忽然哭起來,“除了一個噁心人的老頭子之外,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嗚嗚……”
“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不!這都是你造成的!我恨你,我恨不得啖你的肉,喝你的血!”孫仁心紅著眼睛,不顧髮髻散亂,又撲上去對秦晚馥又掐又擰。
“還我的兒子來!還來!”想起那慘死在袁府後院的孩子,秦晚馥便生出無盡的力氣,也扭身和孫仁心廝打著。
昔日的名門閨秀,也有這樣用盡全力廝打的時刻,實在荒謬。
汾兒遠遠地立在門口,看了眼天邊,期待著快些天亮。她不敢幫任何一個,她們也不用她幫。
她不知道,這夜她在孤雲山下,僥倖躲過了袁府的大肆搜查,逃過了這滿門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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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嶽州城的人都沒想到,前一日還揮金如土滿城煙火給家主過壽辰的嶽州袁家,會在一夜之間崩塌。第二日,城南那座華麗廣闊的宅邸,已經被端空,朱漆大門上貼了封條。
同時落馬的還有江南路總督和嶽、宣、和州三州的知州以及下面大大小小几十號官員。據說是袁家和江南總督勵程志官商勾結,做了許多不正當的生意,小至對外地人敲詐勒索,大到強徵百姓去開礦等,不一而足。
當日趙琰去繡胭記的布行見到嶽朧煙,她說得第一句話便是,“此事我早有所覺,已經蒐集好證據,就等著動手了。原本想著等皇上到杭州後親自呈上,不料皇上先來嶽州遇上了。”
她是繡胭記的老闆,是他的心腹,這種差事,總能做到最好。
兩年前他登基為帝,曾經給過她選擇,她選擇繼續留下來,為他的天下大業貢獻自己微薄的力量。趙琰一直很信任她,她也從未讓他失望過,自然也包括這次。
只可惜,這次她做得再好,也沒辦法讓他高興。
熹微的晨光逐漸籠罩這座江南城池,知州府中的海棠開了片片花朵,在初夏的日光下無比絢爛。
趙琰坐在上首,身上一件紫金色雙龍戲珠團繡錦袍,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屋門口跪了一地的官員,一個個瑟瑟縮縮的,頭都不敢抬。
嶽州知州已經被押入大牢,他們這些底下的蝦米,腦袋如今就懸在褲腰帶下,大難隨時有可能降臨。
只是皇上已經一語不發很久了,跟座冰山似的,又像一座隨時會爆發的火山。
很快,徹底搜查了袁府的陸青山大步進了屋。
“皇上,還是沒有皇后娘娘的訊息。袁陽也沒有出現過。”
“哐啷”一聲,桌邊的茶碗摔得粉碎。
“朕不管你動用多少人,以最快的速度,給朕翻遍嶽州城!一日之內再找不到人,你提頭來見。”他冷冷說著,霍然起身,朝外面走去。
陸青山回了是,幾乎是跑著離開了知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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