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無數根線,糾結在一起,纏亂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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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臨澗趕到時,阿凝還沒醒。陸青山是用飛鴿傳書讓薛臨澗趕來的,剛巧最近他就在山南路探友,所以趕來得及時。趙琰讓他給阿凝把了脈,又開了劑藥,守到入夜時,這丫頭的燒總算是全退了。
他親手給她餵了點稀粥,小丫頭越睡越舒服,閉著眼睛享受,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就像很多年前一樣,他照顧病中的她,幾乎無微不至。
喂完之後,他給她蓋好被子,走出門,吩咐了錦環許多事情,特別是要敦促阿凝早些離開這裡。錦環一一點了頭,爾後詫異道:“皇上……不帶主子一起回去麼?”
趙琰頓了片刻,聲音在夜色中愈顯低沉,“不了。”
她既然不願意,他就順著她。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再堅持多久了。
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臨走時,他坐在榻邊想最後瞧她一眼,瞧著瞧著,就握著她的手,放到嘴邊,一下下親吻著。
她的手又小又軟,把他的心抓得緊緊的,一生、永生都逃不掉。
他親了一會兒,便開始含住一根,一點點,送了進去。
最後是吻在她的手心,才依依不捨地放下。
一行人絕塵而去時,榻上女子的唇角還是不由自主得微微彎著的,彷彿做了一個甜甜的夢。
☆、第 153 章 疾風隱
啟程回青陽縣時,阿凝一路上的精神都不太好。因她剛病過,不宜騎馬勞頓,回程時便僱了輛寬闊而舒適的馬車,走得也不快。
阿凝透過車窗,呆呆地看著外頭的風景,眼前浮過的,卻是那張熟悉的面容,冷峻而沉靜,如月灑寒江,日耀雪峰。
若是他不出現,她可以說服自己繼續一個人的生活。可他出現了,她才發現,自己實在太渴望他的氣息、他的溫暖。可是,他現在肯定生她的氣,生得狠了。
那日醒來後,她沒找到他。她知道,他來過的;可是在她真正清醒過來前就走了。
是太忙了?還是……已經徹底放棄了她?京城距峨眉山,相隔千山萬水,他既然好不容易來了一趟,為什麼不等她醒了,好好說說話呢?
她忽然覺得自己挺可笑。若是他真等她醒了,大約自己也不會好好跟他說話的。
那日她沐浴時,便發現了身上的咬痕。彷彿一個標記,曖昧得落在她的肩頭,帶著他獨有的氣勢。不疼,但很明晰。他一直很喜歡做這樣幼稚的事情,彷彿這樣她就真只屬於他了。
可她還是殘忍地離開了他。他該有多難過……
她閉了閉眼,讓心頭的銳疼緩過去。
馬車裡面寬敞,被褥、桌椅等都有,角落處擺了一隻博山爐,裡面燃著薰香。錦環就坐在她對面,正低頭開啟一隻包裹,目光中有著期待和喜悅。
這幾日主子都愁眉不展,好不容易收到京裡送過來的東西,主子定然會高興的。
還在熹寧宮裡的錦珠會定時把幾位小殿下的近況記下來,由榮寰派人一路送到阿凝這裡。阿凝每每收到都會開心好幾日,反反覆覆地看個數遍不止。
“哈哈!主子你看!”錦環興高采烈地把一副字帖遞給阿凝看,指著上面初顯稚嫩的楷體字笑道,“這是太子殿下寫的字呢!太子殿下這麼小就會寫字了!”
阿凝果然從憂鬱中一下子醒了神兒,仔仔細細瞧著這副字,唇角透著笑意,“寫得真好。真好……”
“咱們太子殿下果然是睿智聰慧,寫的字也瀟灑漂亮,像極了皇上!”她說完,忽然捂了嘴,偷偷瞧了阿凝的神情。對方卻像沒聽到似的,只顧著看字去了。
修長的玉指劃過一個個墨黑的字,前面四個字略有歪斜,後面的都立得很正,就像錦環說的筆跡勾畫之間像極了趙琰。這後面的字,定然是他握著趙仹的手一筆一劃寫下來的。
一個月前。禁中宮闕重重,碧瓦雕甍,年幼的太子衣著高貴而嚴整,坐在高大的書案前,伏案寫字。他的雙腿甚至還踩不到地面,可眉目中已隱隱有著為儲君者該有的威嚴。他由皇上手把手教導。如今雖只有五六歲,卻已有老成持重之風,也只有在疼愛他的父皇面前,他才會偶爾露出孩童的天真之態來。
外頭有通報說皇上駕到,趙仹放下筆,小小的身子下了地,一絲不苟地行禮,喚了一聲:“兒臣見過父皇!”
一身明黃龍袍的高大男子只輕輕嗯了一聲,清冷的目光在看到懂事聽話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