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瓊有多在乎他,他不是不知,也不是看不到。奈何他心裡只有蕭玖璃,在他眼中,這天下的人,男子也好,女子也好,只分為玖兒和非玖兒。他愛的,唸的,想的,要的,只一個玖兒罷了,其他的人好也罷歹也罷,與他何干,都入不了他的心。
經過數月的暗中觀察,白逸羽已經確信葉瓊並非白靖嫻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然而,這並沒能讓葉瓊在他心中的份量有所增加。
在白逸羽看來,葉瓊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是他用以維繫和白靖嫻盟約的紐帶,也是他拒絕其他女人進府的幌子,葉瓊對他用了多少心思,傾注了多少感情,從來都不是他關注的焦點,甚至,他的潛意識在迴避這個問題。
但此刻,葉瓊顯然不再給他逃避的機會,她將心裡話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將她的一顆心毫無保留地在他面前剖開,要的就是他的答覆,要的就是他的態度。白逸羽沒法再沉默。
他放下手中的錦被,緩緩轉過身來,夜明珠淡淡的光暈下,葉瓊的臉色有些蒼白,雖然手不停地擰著自己的衣角,卻一直抬著頭,直直地看著白逸羽,第一次沒有躲開他的注視。
她的眼裡還有水漬,水光襯得眸子有些發亮,細看之下,那眸光蘊著的是難言的痛和傷,以及一絲淡淡的迷惘。
原來,一向溫順懦弱的她也有如此大膽的時候,白逸羽突然覺得自己從前似乎小瞧了她。
白逸羽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葉瓊任他看著,同時也安靜地直視他,似乎只要她說出了心裡話,他會如何回答她並不是太在意,或是她早就猜到了結果,只是等著他親口告訴她。
沉默片刻,白逸羽輕輕勾了勾唇角,聲音極輕,“每每想起當年母妃之死,我便覺得世間一切情丨愛不過如此,夫妻也罷,父子也罷,再濃烈的感情到頭來或許都是鏡中月、水中花。我對你這般,並非因為誰,而是自己心裡的坎過不去罷了。”
葉瓊一愣,眼睛瞪大了些,似是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若是厭惡你,我自然不會求娶你,可是,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你,也需要一些時間去調節自己。你是我的皇子妃,不同於那些阿貓阿狗,我不能輕易褻瀆你。若你因為我冷落你而難過,我向你賠不是,只是,你不該怪阿九。”
“阿九於我,自然是不同的,若沒有他數次捨身相救,我如今如何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在我心中,阿九的位置無人可以取代。但他並非你我之間的障礙。我能否接受你,是我的事情,與他何干?”
白逸羽說完,看著葉瓊,眸光平靜,說不出的淡然。似乎他宣告的是事實,他和葉瓊之間唯一的障礙是他自己,是他母妃的悲劇讓他難以敞開心扉無所顧忌地去愛一個人。
葉瓊的心一下就疼了,她吸了口氣,深深地凝視著白逸羽,“殿下,是臣妾愚昧了。就像你暫時無法接納臣妾是因為你心中有道過不去的坎,臣妾心悅你,也是臣妾自己的事,臣妾不會輕易放棄。若是臣妾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還請殿下明示,臣妾願意為了殿下去改。”
白逸羽眸光微閃,輕嘆一聲,“你已經很好了,沒有必要因為我而改變什麼。”
“殿下不必寬慰臣妾,臣妾明白自己還不夠好。人生一世,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臣妾願意用這一世的時間去等,等著殿下敞開心扉接納臣妾。就算這一世臣妾無法如願,臣妾也不悔,我們已經是夫妻,可以陪在殿下身邊,看著殿下安好,臣妾便已心滿意足。”
葉瓊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放開了衣角,她就這麼看著白逸羽,話說得異常堅定。當她說出“我們”兩個字的時候,唇音加重了些,更顯得有些意味深長,其間暗含的情緒也尤為複雜,代表的是未來與可能,而不是過去與遺憾。只是短短兩字,卻似在向白逸羽宣告,她往後的人生,因為他,或許不再波瀾不驚、安逸十足,但她都甘之若飴。
“你的身子不好,早些歇息吧。”白逸羽顯然不想再談下去,回身抱起錦被,淡淡說了一句,大步向著長塌走去。
“為了這個心願,為了殿下,臣妾會保重身子的。”葉瓊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道。
白逸羽腳下未停,也沒再說話,衣袖一拂,遮掩了夜明珠,屋裡黑了下來。
葉瓊摸黑更了衣,躺在床榻上,嘴角泛著一抹淺淺的笑。雖然這般大膽表白,完全不似她一貫的做派,雖然沒能得到白逸羽的回應,她卻一點不後悔。
原本她對他,只是“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小女兒家心思,如今她勇敢地說出來,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