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燈,他又何嘗不是?她不會明白那盞花燈於他的意義究竟有多大。
此刻,他只覺心潮微蕩,不由握緊了她的手,輕聲道:“萱兒,謝謝你。”
人太多,她聽不真切,攏著耳朵問他說了什麼,臉頰因興奮而紅撲撲的,額上微微冒出細汗,他用帕子替她細細擦拭,“我方才說,我和你一樣,已有了世上最好的燈,別的再看不上了。”
兩人相視而笑,一路慢慢觀看,最後她選了一盞吊睛白額大蟲造形的燈,說是要送給燕旻。
到了亥時,東門那邊會放煙火,人潮逐漸往東門湧去。
安逸站在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簷下,雙眸緊緊盯著隨人潮遠去的兩個身影,她一手提著花燈,一手挽著他的胳膊,一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的話不多,不時側頭看她,眼神寵溺且專注,隨著她輕快的話語淺淺而笑。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很快淹沒在人潮中,那雙孤狼般的眸子依然盯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眸光逐漸變得陰沉狠戾。
“少主,離極陰之日只有一月,是時候做出抉擇了。”顏奴不知何時站到他的身邊,見他默不作聲,又沉聲道:“該斷不斷,反受其亂。那女人的心早已不在少主身上,少主又何必再憐惜她?”
安逸收回目光,冷聲道:“誰憐惜她?從那晚她不顧而去的那一刻起,我與這個女人再無任何關係。”
顏奴生怕他心軟,循循誘導,“其實葉姑娘變得如今這般無情無義,罪魁禍首是燕詡,再者,老奴知道少主想替魏太子報仇,但眼下極陰之日即將到來,咱們不宜打草驚蛇,只要得到了十方策,少主便是這天下主宰,區區一個燕詡又算得了什麼?伏羲八卦失而復得,此乃天意,況且如果少主要取十方策,異血人和祭品是同一個人,與別人比起來,我們省了不少事,實在是上天眷顧。既然天賜良機,少主斷沒有與十方策擦肩而過的道理。”
安逸垂著眸子,一聲不吭,下顎緊繃。
顏奴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自他殺了雲竹,少主雖嘴上沒說,但他能感覺得到,他心裡多少對他有些怨懟,主僕之間終是有了嫌隙。可他不後悔,早在察覺到雲竹對少主有異樣心思時,他便起了殺心。他費盡一生的心血只為輔助少主得到十方策,在得到十方策之前,他絕不允許別的女人亂他心神,他愛的女人,只能是那個叫葉萱的異血人。
可惜天意弄人,葉萱失憶並愛上了燕詡,看著少主這段時日百般煎熬,他心裡也不好過,“少主,你且再忍忍,咱們雖然要用葉姑娘的血開啟十方,但這十方策乃伏羲帝留個他的後裔的,既然異血人就是他的後裔,他怎會忍心讓自己的後裔失血而亡?所以老奴想,開啟十方所需的血應該不會多,葉姑娘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屆時少主得了天下,燕詡也死了,葉姑娘願不願意也好,憑她一弱女子,豈敢違逆少主?”
顏奴故意不提祭品一事,只因祭品的命運如何,他心裡根本沒有底,這麼說只是為了安慰安逸,以免他對葉萱狠不下心腸。
安逸終於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了顏奴一眼,眸光透著寒意,“她是生是死,與我無關。”他轉身就走,邁出兩步後又加了句,“極陰之日,我在十方等你。”
☆、第104章 算計
中秋之後,翼城的人談論得最多的話題,便是今上要將皇位禪讓於睿王一事。 睿王上書辭讓後,便一直稱病在家,既不上朝,也不見任何訪客,他唯一想見的,便是燕詡,但燕詡卻避而不見。
睿王雖氣得不輕,但也知道這個兒子的脾氣,他打定了的主意,沒人能改變得了,包括他這個父親。可那又如何?他堅持他的,難道自己就不能堅持自己的?他逼皇帝禪讓是他的事,只要自己堅持不接受,難道他還能將自己綁了去高廟受印?
“王爺,妾知道您這幾日胃口不佳,特意煮了些山藥薏仁粥,您趁熱嚐嚐?”
華媖敲開書房的門,睿王正頭痛欲裂,靠在椅背揉著太陽穴,見她來了,只擺擺手,“嗯,先放著罷,我還要忙一會。”
華媖笑笑,吩咐丫鬟退下,親自舀了一碗放到書案上,勸道:“這都晌午了,您肚子還空著呢,雖說王爺一向體魄強健,可這般日夜操勞,怎經得起熬?依妾說,再急的公務也不及您的身子重要。”
她轉到睿王身後,輕輕替他按揉穴道。睿王舒服地閉上眼,沉沉吐了口氣,“你道我想這麼辛苦,還不是被那不孝子禍害的。還是華媖好啊,懂得體貼我,事事替我著想,沒白疼你一場。”
華媖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