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血,還有他的父親襄王,當年他若不是妄想得到十方策,孜孜不倦地四處收集十方策的訊息,又怎會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兜兜轉轉了這些年,他難道還要重蹈覆轍,踏上父親的舊路?
他用力攥緊手中簪子,緩緩閉上雙眼。
雲竹梳著手裡的烏髮,仔細且耐心,她自鏡中看到他閉著眼睛,劍眉微蹙,薄唇緊抿,那一瞬間,她忽然很想伸手替他撫平緊鎖的眉頭,但她不敢,仍是繼續手中的動作。他的燒已退了,身上的傷雖未全好,但也無甚大礙,只臉上有些病色。手中觸感柔軟順滑,鏡中男子恬靜沉默,她梳著梳著,便有了一種現世靜好的錯覺,只願光陰可以停留在這一刻。
但安逸很快便睜眼看了她一眼,“動作快點。”
她的臉一紅,有種被人看穿心事的窘迫,但安逸顯然沒往那方向想,他只道:“你放心,我說話算數。”
原來他以為自己在擔心極樂丸的事,雲竹垂眸盯著他的腦袋,不敢再朝銅鏡看一眼。說來也是怪,這三日來她心裡雖恨他將自己陷入險境,卻從來沒有擔心過他會食言不給自己極樂丸,她也說不上為何會這樣,但心裡偏生對他有種莫名的信任。
她加快了動作,最後他將那根簪子遞給她,將髮髻固定好。他在鏡中左右看了看,道了聲手勢不錯,接著在她妝臺的木格子裡取過一隻圓形小瓷甌,揭開蓋子朝她遞去,“解藥在此,拿去。”
她一看頓時大為惱火,那根本就是清熱瀉火的清心丸,她前段日子常熬夜守在無荒山,雲問特意給她送來的,“你要致我於死地,出門喊一聲便是,雲衛自會將我綁了交給世子處置,何必再費心思戲弄我。極樂丸你不願給我,我早就料到了,只恨我命苦,每次遇上你就沒好事。我不要再見到你,你滾!”
其實前一刻她心裡還不曾懷疑過他,還以為自己在他心裡多少有些特別,不指望他兌現那晚的諾言,自己不吃也會留給她,但至少也會顧念一下她連日的照顧給她留幾顆,沒想到他竟是狠心如此,用清心丸來敷衍她。
安逸嗤地一笑,臉上難得帶了些歉意,“這三日得你照顧,我心裡感激不盡,但我想著我嘴巴說得再好聽,大概也抵消不了你對我的怨恨……”
她搶過話茬,心裡已絕望,眼眶發紅,“所以乾脆再戲弄我一次?臨走也要看我笑話?姓安的,就當我世前欠了你,你若真的對我一絲感激之情,現在就給我一劍,省得我受極樂丸之苦生不如死。”
安逸見她臉色灰敗,忙道:“哎哎,你這是怎麼了?我話還沒說完呢,其實那晚我給你吃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極樂丸,進屋時隨手自這甌中拿了幾顆藥而已,你那晚不也說了,我身上若有極樂丸,早在獄中就被人搜去了,哪還輪得到你?方才不過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你莫往心裡去。我走之後,保證你活蹦亂跳,健康長壽。”
雲竹呆怔當場,那晚她心慌意亂之下也沒細想,現在聽他這麼說,細細一想,那晚那藥丸化在嘴裡的味道,可不就是清心丸的味道?可恨自己一向細心謹慎,可每次一到他面前,便像傻子似的被他耍得團團轉,不由惱羞成怒,將手中梳子劈頭朝他扔去。
安逸笑嘻嘻地躲開,一邊道:“彆氣彆氣,是我不對,你若想出氣,我站好了讓你打,別打臉就行。”
他說著果然站在那兒不動,挺起胸膛示意她往他身上招呼,雲竹憤恨地舉起手,可舉了半天,那手終是沒有落下。也許今日一別,再無相逢之日,她緩緩垂下手,心裡五味陳雜。
院子那頭忽然響起荷露和幾個小丫頭的聲音,“呀,快看,是孔明燈,誰大白天的放孔明燈啊,還那麼多。”
安逸聞言,飛快推開窗子朝天上看去,果然有不少孔明燈升到半空,還有幾隻就在王府上方。他回過身來,在雲竹肩上輕拍一下,收起臉上的戲謔神色,正色道:“雲竹,謝謝你,我走了,你保重。”
雲竹心裡一陣失落,勉強笑笑,回了他一句保重。安逸不再猶豫,轉身走向門口,可才開啟房門,便見到雲問獨自一人站在門外,正波瀾不驚地看著他。
☆、第71章 逃走
極短地對視了一眼,雲問便將目光自安逸臉上移開,越過他的肩膀看向站在他身後的雲竹,語氣平靜得讓人捉摸不透,“四妹,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雲竹臉上的血色霎時退了個乾乾淨淨,喊了聲大哥後,再說不出話來。
雲問兩眼緊緊鎖著她的臉,似要從她臉上看出個所以然,“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此,你有何委屈,大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