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文不由分說拽著裴渠往西邊巷子走,算是避開了裴良春。至小巷中,徐妙文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真是敢呀,都不怕那咬人的瘋狗將你咬死吶,他家娘子是能胡亂提的嗎?”
“不能。”裴渠說完還往巷口看了一眼。他很希望裴良春能聽進去,不至於在這條路上越走越艱深,最後回不了頭。
“你就別替他操心啦,你爹都已不管他了,你還管他做什麼。”徐妙文恨恨道,“就是一隻瘋狗而已啦,早晚會被人弄死。來來來,我有正經事要問你。”
徐妙文又拽著他往前走了幾步,直截了當問:“一你到底是誰家兒子,二你眼下是不是在弄毒藥,三你一定知道南山那丫頭在哪對不對?”
“眼下我哪一個都無法回答你。”
“你連我都要瞞著!”徐妙文立刻垮下一張臉來。
“不要像小孩子一樣。”裴渠繞過他拎著包袱往前走。徐妙文見他的確是不高興,遂在後面跟著,嘀嘀咕咕道:“我只是聽了許多閒言碎語擔心你罷了。”
“我知道。”裴渠走在前面淡淡地回,“你是真心,但凡事都求說個明白太累了也不實際,有些事我不願講你也不要強求。”
得了這一句“我知道”,徐妙文心中立即好受多了,他跟著裴渠一路走,最後竟是到了東市,反應過來正要問,卻見裴渠已是拐進了一間大衣行。
“雲起你要做衣裳嗎?”
“對,所以借我錢。”
裴渠說著伸出手,手心向上是要錢的姿態。
徐妙文搞不懂他要做什麼,暗自嘀咕了一聲便從袖兜裡摸出錢袋子來給他。
裴渠開啟看了看,覺得還不夠。
徐妙文嚷道:“天呢,你要做什麼哦?”
“做嫁衣。”他平平淡淡說著,跟著衣行大娘去挑了料子,最後將手中包袱放在櫃檯上:“按照這身尺寸來做。”待衣行大娘量好尺寸,又付了定金,這就要走。
“哎——”衣行大娘喊住他,“這位郎君可打算何時來取?”
裴渠站定,想了半天才回:“我不知道。”
“啊?”大娘輕撥出聲。
“呸呸呸!”徐妙文眼下已明白裴渠這是在做什麼,連忙同那大娘道:“別聽他瞎說,我們會來取的,你且儘快做好就是了,定金都付了一半,還怕餘下的錢不給嗎?若他不來取,你就送到裴相公府上去,總會有人收的。”
“裴相公府上?”那大娘驚了一驚,“那這位是……”
裴相公家也只有這一位郎君沒有成婚啦,如今卻跑來做嫁衣,這是要擺脫曠男身份嘛?!
大娘笑嘻嘻八卦道:“哎呀是哪家娘子竟是嫁到裴相公府上去了呀?”
徐妙文嘴碎地接了一句;“還能有誰嘛!肯定是倒黴鬼嘛!嫁給曠男有什麼好的?大娘可千萬別聲張這件事啊。”他說著迅速翻了個白眼,拖著裴渠便出了門。
“都來做嫁衣了,人家問你何時來取,你又為何說不知道?”
遠處的雲如綿延山脈,高高低低,翻湧而來,好像又要變天。裴渠抿著唇,轉過身來看著徐妙文淡淡地說:“都說以暴易暴難有善果。我不能確定自己會得到善果還是惡果,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要對付上遠?”
☆、第71章 七一阻攔
徐妙文回衙門後思量良久,坐立不安;他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從衣行出來後不久;裴渠未與他談論太多事便先行離開;而他也因公務在身不能在外多耽擱;下午便趕回了衙門。
遠處沉甸甸的雲終於翻滾而來;長安城的天色倏忽陷入晦暗之中;順義門大街上剛種下去不久的槐柳被風颳得像是要被連根拔起,豆大雨點噼裡啪啦砸下來;大理寺門口很快積起了水。
徐妙文從公房裡探出腦袋去瞧;卻被忽然掉下來的竹簾子給砸了後腦勺,他吃痛地一皺眉;低首揉了揉;霍一抬頭;就瞅見一張年輕逼人的臉,那臉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徐妙文弟弟徐九郎。
徐九郎外裳幾乎溼透,晦氣地拍拍衣甲上的雨水,呸道:“好好的天又下起雨來,真是煩死人了!”右千牛衛衙門位於含光門街東側,緊鄰右監門衛和四方館,要跑過去還有好一段路,徐九郎實在討厭淋雨,便衝進大理寺衙門到哥哥這來避一避。
他未徵得徐妙文同意便兀自進了公房,瞥了一眼窗戶道:“哥哥快將簾子放下來,我要脫衣裳,免得被有心御史看了去。”
他一邊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