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路上的青冥塔變故,這裡原本也是百里疏一行人前往『藥』谷必須經過的一處停歇點。
在這個陳王朝的都城中,同樣有著一座高聳直入雲天的巨塔。
坐落在幷州城南北東西軸線上的,也不是陳王朝的皇宮,而是這樣一座象徵人族顛覆古帝統治的青冥塔。
陳王朝當今天子,那位整日渾渾噩噩,紈絝子弟一般的陳王朝新帝站在皇宮中一處幽靜的獨院中,他仰著頭,看著那連線天日的黑『色』巨塔,這位雁門郡守曾經的放『蕩』好友此時穿著龍袍,眉眼中不見一絲散漫,而是無比嚴肅。
他明明還只是一名年輕人,但是身上卻又種極為沉靜成熟的氣質,還有著為君的威嚴。
他根本就不像一位昏庸無能,沉『迷』聲樂美『色』的君王
“天日之上,更有蔽日之雲啊。”
當初太學中的閆子玉,如今的陳閆煜望著那高聳的青冥塔緩緩地念起曾經樓石道頂撞老夫子的話。
“聖上。”
年過九旬的老夫子拄著柺杖走到了陳閆煜身後,畢恭畢敬地開口,他想要對著陳閆煜行禮,卻被他搶先一步攔了下來。
“在這種地方,老頭子你就不用來這一套了吧?”陳閆煜苦笑道,他這一笑才顯出了幾分當初在太學天天被責罵的飛揚青年的影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你罰抄了那麼多遍《禮》,現在看到這一套頭就疼了。”
“禮不可廢荒廢。”
老夫子一頓柺杖,氣得想要抽這個對這些毫不在意的傢伙一棍子。
“得了,老頭。”陳閆煜輕聲說,“真正的禮,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有何必執著這些虛假的自我安慰的東西呢?”
天日天日,君如天日,那是因為王命不可違背。
但是要是連君王本身都要聽從別人,這樣的天日又算得上是什麼東西呢?
“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看不上這些東西。”
老夫子難得靜下氣,沒有對他橫眉豎眼,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此時眼神陡然鋒銳了起來,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身體中爆發出來。原來這名看起來彷彿隨時要掛了的太學老夫子居然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手。
“你和你父皇一樣,都太傲氣了。但是,如果連我們自己都不相信這些,不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天日,那麼面對從萬年前就開始強盛起來的仙門,還有什麼底氣和信念?”
陳閆煜搖了搖頭。
“不。”
他頭一次在老夫子面前『露』出極為認真的神『色』。
“我不在乎這些東西。皇族也好,宗門也好,那些見鬼的世家大族也好,我一點也不關心到底是誰當這個天下的主人,能夠發號施令的是我也罷,是高高在上的宗門也罷,全都無所謂。”
不等老夫子訓斥他,陳閆煜就自顧自地往下繼續說。
“在被你們找到之前,我一個人走過了七個州,您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他的語氣緩慢下來,帶著一種沉鬱的火山即將爆發的憤怒。
老夫子愣住了。
“我看到屍體,無數的,饑民的屍體。”
陳閆煜冷冷地道。
“當初高祖因為得到九玄門的助力,所以定下了那捲用來感謝的契約,一代代下來,九玄門在王朝的大地上紮根,直到現在,天下良田六分在宗門,三分在望族,剩下一份才是黎民。”陳閆煜的語速很快,他強壓著自己的怒火。
陳王朝的疆域如此廣闊,可是宗門與望族田連阡陌,貧窮的百姓卻連無立錐之地都沒有。
“饑荒到了,那群高高在上修仙者他們在想什麼?”
“他們依舊將大片大片的田地用來種植那些完全沒有用的靈植,然後數以萬計的流民活生生的餓死!”
陳閆煜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無盡的憤怒。
他握緊了雙拳,想起了那年自己跟隨著一群飢餓的流民走在漫長的道路上,明明道路兩旁就是肥沃的田野,但是田中種植的卻是不能用來食用的靈植。那些靈植將會被用來提煉成一塊塊靈石一顆顆丹『藥』,就是不會用來拯救黎民百姓。
有無法支撐的饑民試圖去偷食那些靈植,卻被設下的陣法所殺。
那些人的頭顱飛起來,血濺到路面上,落到陳閆煜的臉上。
他『摸』了一把臉上緩緩下流的血,終於明白了父皇在提到宗門的時候,會『露』出那種譏諷的神情。
宗門啊,修仙者啊,對於凡人來說,他們是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