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上,我甚至覺得這可能是所有心理問題的最終解藥。”
“所以,”董耘試著總結了一下,“作為一個心理醫生,你覺得造成人類心理問題的根源是我們想太多了?”
“當然!”他答得斬釘截鐵,“當人類處於原始社會,每天的任務是把自己餵飽,好好活下去的時候,也許他們的身體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但我敢打賭所有人的精神都是健康的。”
“……”
“思考,使人類進化,但是另一方面,過度思考也會產生另一種問題。想不出答案就跟沒飯吃是一樣的,只不過一個是你的胃在受折磨,另一個則是你的精神在受折磨。所以餓了就吃點東西,想不出答案就去找答案——找不到就別再去想了,這是最最簡單的方法,但是往往人們都做不到。”
董耘看著眼前的男人,皺了皺鼻子:“所以生活對你來說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吧?”
“當然不,”他灑脫地攤了攤手,“我又不是獨居在山頂,我們生活在社會里,我們還有家人、朋友,我們不可能完全按自己的意志去過——如果有這樣的人,只能說這樣的人既自私又任性——最重要的是,他還超級幸運。”
董耘張了張嘴,想說“我以前就是這樣的人”,可是話到嘴邊,又沒了那種說出來的勇氣。
“這一點,很重要!”男人忽然放下易拉罐,對著他擺了擺食指。就在董耘以為他是在告誡自己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忽然又回到膝上型電腦前,開始噼裡啪啦地按起鍵盤來了。
“你可以回去了,”男人一邊打鍵盤一邊連看也沒看他一眼,“蔣柏烈今天應該不會那麼快就回來,你過兩天再來找他吧,這兩天我在這裡,估計也夠他忙活的。”
“……”董耘錯愕地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有點說不出話來。但他還是從那張還沒坐熱的黑色皮椅上站起來,準備告辭。
他走到門前,伸手握住門把的時候,忍不住又疑惑地轉回身:“你到底是誰?”
“我?”男人還是專心致志地盯著膝上型電腦的螢幕,“我是他老爸。”
“……”董耘又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身往門口走去。
“等等,”等他走到門邊,男人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用一種極其銳利的目光打量著他,“你……該不會是那小子的男朋友吧?”
董耘看著他,嚥了咽口水,用一種波瀾不驚的口吻說道:“如果……我說我是呢?”
男人仍然打量著他,那是一種簡直能夠穿透人心的目光,彷彿看得越久就越讓人無所遁形。忽然,男人的目光變得柔和下來,他聳了聳肩,用一種輕鬆的口吻說:“今年聖誕節跟那小子一起來我家吃飯怎麼樣?”
董耘看著他,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連忙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是,我剛才只是開玩笑的。”
男人撇了撇嘴:“我猜也是。”
說完,男人繼續低頭敲打著鍵盤。這反倒引起了董耘的好奇心:“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他喜歡的型別。”
“……”
看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男人,董耘這才發現他確實跟蔣柏烈有著相似的輪廓,可是他們的五官長得並不相像,他猜也許是因為醫生的五官更多的遺傳自母親。但不管怎麼說,他終於對眼前的男人產生了一種親切感。於是他忍不住說道:
“蔣醫生不是gay,我猜他只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
男人又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他,微笑起來:“你別誤會,我對我兒子的……性取向沒有任何意見,他喜歡男人也好、女人也好,甚至他兩者都喜歡,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我跟他媽媽只是希望他能找到一個可以陪伴的人,因為我們現在已經無法陪伴他了,將來也是。”
第二天一早,董耘踩著疲憊的步伐走進辦公室,還沒坐下,梁見飛已經衝了進來。
“?”他愣了一下,用眼神詢問她的來意。
“我找不到那個該死的Dr。 J!”
董耘聳了聳肩:“不意外。”
梁見飛似乎對他的態度有些不滿意,雙手抱胸:“那麼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造一份假的出版合同拿去銀行。”
董耘眯起眼睛,像是在看著她,又好像在看其他地方。
梁見飛攤了攤手,一臉受不了地瞪著他。
“我在想……嘉桐會怎麼做……”
“想出來了嗎?”
他的眼神仍然有些飄忽不定:“……沒有。”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