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府遺孤,譬如她是如何逃出了東宮,又譬如她是否願意跟自己回去。
然而到了這裡他只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卻還被狠狠的拒絕了。
身為高高在上的太子,從未有過這樣的的經歷,軟言溫語換來的是從高空重重的摔落。
回到東宮時已是深夜,雷雨已停,燭火未滅。亮堂堂的光線透出,照著的卻是他孤寂的身影。
太子自嘲的一笑,仰頭看向宮殿飛揚的簷角,黑黢黢的夜色中仿若隨時可以騰空而去的長龍,攝人心魄卻寂寥如斯,彷如已這般過了萬年。
一如他自己。
金刀客今日來傳話,請他為胡寬謀取兩江督造製鹽的肥差,他冷笑,到了如今這般地位竟還不知足,難怪連他父皇也忍不住要動手了。別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雖然與他合作了,胡寬暗地裡接近其他幾位皇子的事情,他都清清楚楚。
他要這天下,要這無上權勢,要喬小扇,最後卻每一樣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且還不一定能得到。
也許今夜是想去尋找一些安慰吧。原先還以為即使再淡然,她也該顧及自己的身體,說不定會向自己妥協,不想還是遍體鱗傷的回來了。
殿門開啟,太子妃娉婷的身影在門邊逆著光如同一個剪影,“殿下回來了?”語氣裡三分關懷,七分嘲弄。
太子斜睨了她一眼,心中一瞬間百轉千回,接著忽而笑出聲來,“今日方知,只有愛妃這般的人物才與本宮相配。”
他倒是嚮往喬小扇那般不同尋常的女子,但她如同閒雲野鶴,只求隱於世間,安穩度日。而眼前之人卻不同,她是富貴園中精心栽培而成的嬌貴牡丹,孤芳自賞、不可一世並且如他一般寂寞而又嚮往權勢。
果真般配。
太子妃聞言有瞬間的怔忪,接著便朝他端莊的行了一禮,而後側了側身,對他道:“既然如此,殿下請進來休息吧。”這次語氣中不再有嘲弄之意,話中卻是暗含深意,甚至她看向他的眼神也帶了一絲期待。
太子卻只是眯了眯眼,便轉身離去。
既然知道胡寬不安分,他的父皇又正積極籌備除去胡寬,他如何能與她一起安歇?東宮子嗣的血脈,無論如何也不能摻入胡家的成分。
“愛妃早些休息吧,與本宮一樣的人,便要與本宮一樣承受這業火的煎熬……”語音隨著他遠去的步伐漸漸消隱,只餘雨後清涼的溼意在風中肆意擴散。作者有話要說:太子是杯具,大杯具╮(╯_╰)╭求留言……
拭目以待
喬小扇甦醒之後,整個侯府都重新煥發了生氣。只除了一人,那人便是喬小刀,而她所愁的無非是現今的身為將軍府遺孤的事實。
身份這種東西對喬小刀這種粗線條的人來說沒什麼概念,但那一段悲慘往事和壓在身上的仇恨卻讓她不得不正視這件事情。一門三將的滕府,幾百條人命,慘絕人寰的殺戮,她身為唯一的存活者與後嗣,雖然表面一切照舊,心中卻終究覺得不安甚至惶恐。
她該如何揹負?
喬小刀趴在涼亭的欄杆上幽幽嘆息。
“一大早的就不見人影,原來是躲這兒來了。”張楚的聲音大咧咧的從後面傳來,隨之喬小刀的頭頂罩上一層陰影。看到她神情有異,張楚有些奇怪,“怎麼了?你大姐都醒了,你怎麼反倒蔫了?
喬小刀挑眼看了看他,隨即又耷拉下了眼簾,“我這不叫蔫了,叫憂鬱。”
張楚的嘴角抽了一下,挨著她坐了下來,“怎麼回事兒?說說看吧。”
“嗯?什麼怎麼回事兒?”喬小刀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就是你為何一直這般萎靡的原因啊?”
喬小刀撇撇嘴,又耷拉著眼皮趴了回去,望著下方的一池湖水發呆。
“真是沒勁!”張楚故意抱怨了一句,起身就走,誰知腳都邁出亭子了,喬小刀也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真奇怪,照理說她該立即出言反駁或者急著解釋才是啊。張楚收回腳轉身,抱著胳膊若有所思的看向她的背影。可能是受她剛才話語的影響,此時看她,倒真有點兒憂鬱的意味在裡面了。
“哎,到底怎麼回事兒啊,你突然這麼婆媽,也太嚇人了。”停頓了好一會兒,張楚終究還是走回了她身邊。
喬小刀總算坐直了身子看向他,張了張嘴,囁嚅道:“張楚,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全家的親人都被另一個人害死了,你說我要不要報仇?”
“當然了。”張楚理所應當的回答了一句,接著臉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