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似乎是某種無聲的暗示。男人從不可自拔的迷情中清醒過來。他離開了這個溫暖的源泉,他沉默著,霽紅的眼眸注視著她脖頸處的傷口癒合後,才去看著她的眼睛。
“蘇魚。”
而後,世界的一切都在迅速地離她遠去。男人的面容扭曲成黑色的漩渦,霽紅的眼眸化為了暗紅的星,掉落在她的肩頭。她被捲入其中,漸漸地被他吞噬。
——人族小公主不爭氣地暈了過去。其實這也不怪她。男人略一思索,一隻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就飛了進來。它站在了男人的肩上。像一團看不清形狀的影子。只有一雙眸子,正同他的主人一樣,望著床上的蘇魚。
“還沒走遠。”他還能聞到那種作嘔的氣味。男人走到窗前,望著鏡中他肩上的它,“吃素吃了這麼久,你果然轉性了。”
它似乎是不服氣地撲稜了一下羽翼,隨即又飛了出去。
男人的目光再度回到蘇魚的身上。他靠近她,出於本能地對她溫暖與血液的渴望。現在好了,從此以後,他光是聞著她的氣息,就是饜足了,都能夠滿足了。
古堡仍然寂靜無聲,千年萬年來都是這麼安靜的。今夜太吵了。
因為隨著男人的每一個步伐,蠟燭就由近及遠地燃了起來,火光四溢,溫暖明亮得似人間。他抱著睡去的蘇魚,他們融合在一起的影子在他身後的腳邊拖得很長很長,彷彿是一個人。
他將她放入他認為的,最安全的地方。
男人望著蘇魚,他霽紅的眸子,就是黑暗中燃起的火。
“晚安,我的蘇魚。”他冰冷的唇吻過少女乾澀的唇。
……
他支著下巴,“蘇魚。”
少女從沉重古舊的棺材中漸漸轉醒。見到她有醒的徵兆,男人又再度躺下,伸手去擁住她。
蘇魚立即就感覺到了腰際的冷意,她的發端似乎還被某種冰涼卻柔軟的事物抵著。人族小公主小心翼翼地抬頭,立即就撞入了一雙霽紅的眼眸裡。是眼前這個男人,在抱著她,與她同棺而眠。
他一手輕摟著她的腰,一手伸入她柔軟烏長的發中。因為少女的嬌小,他能將她完全地容納在他的懷抱中。他抱著她,感受到她身上的溫暖,是那種血族夢寐以求的生命熱度。越是靠近,就越覺得她美好,血族古老的基因就在蠢蠢欲動,隱隱作祟著叫囂著,要他吃了她。可若是離開她,他已品嚐過她血的身體就會剋制不住地下意識去尋找到她。
那種上/癮般的瘋狂入魔的衝動,會令他失去理智,忍不住去要光她骨與血中的溫暖。
血族就是如此的。血族的喜愛是,越發靠近,就越是渴望;越發遠離,就越要掠奪。
他選擇了前者,選擇淺嘗輒止、飲鴆止渴。他雖然忍耐得痛苦,但也好過走火入魔地掠奪。
她看著他,疑惑地問,“你是誰?”
據說,她被獻祭給一位血族的親王。
那個聲音告訴蘇魚,血族是一種美得不可方物的種族。他們神秘強大、無往而不勝,擁有幾乎不老不死的不朽生命,容顏美得驚人如神只。但是同樣,揹負強大無敵的同時,他們也擁有可悲的宿命。
他們嗜血,並且是不得不嗜血。他們被神詛咒,不得在白晝出現,否則即將消失在燦爛中;他們只能在黑夜中行走、哭泣。血族,一個既不屬於天堂也不屬於地獄的種族,這是一個被神所放逐的種族。
此時此時,不怎麼清醒的蘇魚想確認她眼前這個人的身份。
男人霽紅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蘇魚,緩緩開口,“霍因。我叫霍因。”他低下頭,執起蘇魚的手,吻落在她的掌心。他依然維持著那樣的眼神,唇向上,停留在她手腕處。那裡薄而雪白的面板之下所散發出的血氣完全地惑住了他。
蘇魚就這麼看著霍因的薄唇向上一勾,她感到了不祥,可是身體完全動不了,好像受了他的控制。他張開嘴露出一對尖銳森白的獠牙,如猛獸的利牙,然後毫不遲疑地,刺破她的面板,深入到她的骨肉,去汲取血中的溫暖。
這一切,霍因都做得悄無聲息,安靜地掠奪著蘇魚生命的熱力,同時也嚐到她血液溫暖之中深深的恐懼、無力和掙扎。
呵,那又如何。只要她是他的就好了。
霍因半闔著眸子,如一隻饜足的獸,他的神情,溫柔又眷戀,隱約深情。
他看著蘇魚的眼睛,或許是因為她溫暖的血,霍因的唇色泛出一種紅。好像是她的生命進入了他的身體中,令他暫時恢復了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