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酒的身體搖搖欲墜,竟倒向了少年懷裡,少年連忙托住少女的身體,將她扶進屋內。
少女睡得很不安穩,緊緊抓著少年的手,口中傳出微不可聞的夢囈。少年俯身細聽,只依稀聽見“不要走”,於是嘆了口氣,和衣躺到床上,伸出另一隻手將少女的柔荑握於掌心,閉上了雙眼。
慕容綾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雪白的荼蘼花,有粉紅欲破的桃花,有穿著素白衣衫的溫柔少年,手裡提著一盞錦繡宮燈,站在月光下朝她微笑。她欣喜地朝少年走去,正欲挽起少年的手,少年的身軀卻慢慢變得透明,周遭的一切也都如雲煙般消散。茫茫天地間,巍巍宮牆下,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半夜,慕容綾從夢中驚醒,只覺得頭痛欲裂。睜開雙目,在昏黃的燈光下,看到的是衛鬱安靜的睡顏,不禁莞爾。她的左手被衛鬱用雙手緊緊握著,於是她只好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衛鬱的臉。白皙的指尖輕輕點過少年清秀的眉峰,點過緊閉的雙目,點過高挺的鼻樑,最後是柔軟的嘴唇。
就在這時,少女的腦海中閃過方才的夢境,又想到今天在御花園發生的事情,嘴角的微笑變成了苦笑。她慢慢收回了描繪少年唇瓣的手,卻是一夜無眠。
阿鬱,我這樣愛你,為何你還要離我而去?
衛鬱醒來的時候,床榻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侍女寒煙伺候他梳洗後,告訴他慕容綾正等著他一起用早膳。思及昨日之事,衛鬱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慕容綾好好談談,於是隨便換了件衣服便急匆匆地去見慕容綾了。
來到殿內,果然看見案上擺滿了精緻的膳食,而慕容綾則端坐在几案旁等著他。
“綾兒,我……”
“先用膳,別的吃完再說。”
衛鬱急切地想要開口解釋,卻被慕容綾冷冰冰的話語打斷了,只好先用起早膳來。衛鬱一邊吃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慕容綾,見慕容綾從頭至尾只盯著桌上的飯菜,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一個不想說話,另一個不能說話,一頓飯吃下來,氣氛安靜得詭異。
味同嚼蠟地用完了早膳,慕容綾終於開口說道:“你想說什麼,說吧。”
衛鬱如獲大赦,急忙解釋道:“昨日我在御花園散步時遇到了子季,他不清楚我在宮中的情況,以為我過得不好,想救我出去。我已經決定要和你在一起,又怎麼會走呢?綾兒,你是真的誤會了。”
“這麼說,你並沒有串通衛子季,是他自己潛入皇宮的?”
“的確如此。”
“你也從未想過跟他離開?”
聽到這句,衛鬱卻沉默了,他想到他在御花園碰到衛子季時,心裡確實是想偷偷溜出去看父母的。
“你為什麼不回答?是不是說明你心虛了,你剛才所說一切都是騙我的?!”慕容綾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面色越發顯得冰冷。
“我……不是……綾兒,我承認子季說可以安全帶我離開時,我的確是猶豫了。但我只是想偷偷溜出去看看父母,畢竟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們了。我從未想過要逃跑!”
“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
“阿鬱,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呢?”慕容綾嘆了口氣,“你若說想要探望父母,我一定會答應的呀。難道你寧願相信你弟弟和天風樓的人,也不相信我嗎?”
衛鬱一聽,腦袋嗡的一聲,心道糟糕。
慕容綾無奈地說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麼知道衛子季和天風樓勾結到一起的?”
見衛鬱神色緊張,慕容綾又說道:“你和衛子季說的話我可一句也沒聽見。”
“那……那你怎麼知道的?”衛鬱訕訕地說道。
“昨天我正要出宮的時候遇到了慕容儀,她說抓到了一個天風樓的刺客,要和我一起審問,我就答應了。結果這個刺客還沒等我們用刑就招了,直接說是受了你的指使,衛子季則是幫兇。話說到這裡,你還不明白嗎?”
“可是子季說……天風樓樓主是個好人啊……”此刻衛鬱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子季被人矇騙了!
“天風樓和燕國皇室向來是死對頭,兵刃交接,從不留手。天風樓樓主更不是什麼好東西,兩面三刀,唯利是圖。膽敢闖入皇宮的天風樓刺客,一旦被禁軍發現,下場都只有一個死字,昨天抓到的那個也不例外……你以為昨天我下令將衛子季押入大牢只是在胡亂遷怒嗎?”
衛鬱沉默不語,心中有些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