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只喝了杯酸奶的江以蘿因為睏倦到頭痛,沒有一絲餓意,無故被陌生男人撞見洗澡的餘怒又未消,沒好氣兒地拒絕道:“沒胃口。”
榮敘上面有四個姐姐,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榮家老太太極為溺愛這棵獨苗苗,致使他的性格十分霸道。見這位榮大少爺竟一反常態地毫不介意江以蘿的粗暴無理,原本處於慌亂狀態的未宛立刻看出了端倪冷靜了下來。
未宛把手中的行李放回屋裡,給江以蘿使了個眼色,以江以蘿身體不適需要休息,改日再一起吃飯為由勸走了榮敘。
榮敘擔心太激進嚇走初戀女神,雖然不情願卻也離開了。
一關上門,未宛便硬著頭皮向江以蘿攤牌了。
未宛是榮敘的律師,去年因為樓上業主的失誤,這間公寓大面積泡水,未宛替身在國外的榮敘處理索賠事務,之後便一直幫他打理名下的房產。
前一陣兒她把全部積蓄都付了一套八十多平小公寓的首付,雖然薪水很高,卻高不過房價,如今每月還貸壓力巨大,為了省下房租,她乾脆搬進了空著的榮敘家,又把書房分租給了江以蘿賺租金。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回來,就算回國,這房子他也很少住……”
江以蘿至此才意識到鳩佔鵲巢的闖入者是自己和未宛,回想起對待榮敘的惡劣態度,她簡直無地自容:“你怎麼能這麼幹……”
“這不是為生活所迫麼?我爸媽都是工人,年紀大了腿腳不好,我一直想給他們換套城區的電梯房。他們前些年為了供我念書、留學,哪有什麼積蓄,買房只能靠我自己。每月除了還貸款,我還得存錢裝修……”
未宛一打親情牌,江以蘿立刻心軟了:“可咱們總不能繼續住在這兒,我今天實在走不動了,明天一早就搬出去吧。”
“下個月發工資前,我的生活費只剩三千了……別說押一付三了,一個月的房租都不夠。反正榮敘也不是沒地方住,要不我們再留半個月?”
“……”
“不過你千萬別告訴他真實情況,我跟他說的是,江叔叔出事你沒有錢也沒有地方住,我為了幫你才把這兒借給你,因為你一個人住害怕所以我留下陪你……這半個月主臥歸你,我睡沙發?”
落難的人反而更在乎面子,雖然和榮敘不熟,但畢竟是校友,交友圈相似,這位榮少爺又如此八卦,萬一傳到季泊均的耳朵裡……江以蘿自然不願意被抹黑。
“這鍋我不背!我付了房租的,也是受害者好嗎。他看上去很好說話,你為什麼不實話實說爭取原諒?”
“榮敘好說話?他脾氣大著呢!要不是他給的錢多,我才不伺候這種大爺。被他知道真相,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有嗎?我覺得他性格比我都軟呢。”
“……你就沒看出來他對你有別的意思?”
“什麼意思?”前一段的遭遇令江以蘿草木皆兵,“難道我爸也欠榮家的錢?榮敘溫聲細語地留下我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會不會帶人折回來抓我?”
“……”未宛同情地看著江以蘿,這孩子簡直遲鈍到沒救了。
打掃樓梯的大媽拒絕歸還摺疊床,江以蘿等不及未宛從一大堆行李裡扒出床單鋪到床上,就渾身鬆散地躺到了沙發上。
黎錚按響門鈴的時候,江以蘿正處於將睡未睡的當口。
瞥見滿地的行李,黎錚問未宛:“你們搬家?”
未宛沒有回答,指了指沙發,低聲說:“她剛睡下不久。”
黎錚走到沙發旁,見江以蘿竟不知道把碩大的靠墊撤到別處,委委屈屈地蜷著腿縮在不大的空間裡,搖頭笑道:“你睡的這是午覺還是晚覺?”
江以蘿皺了皺眉頭,不願意睜開眼。
黎錚替她把四隻靠墊丟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空間頓時大出了一倍,江以蘿抱著抱枕翻了個身,後背朝上地繼續睡。
黎錚俯身拎了拎她的耳朵,她不耐煩地揮掉了他的手,隔了幾秒才皺著眉頭睜開眼睛。
黎錚坐到另一側的沙發上,問:“吃飯了沒。”
“沒。”
“起來,跟我出去吃。”
頭痛欲裂的江以蘿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怎麼在這兒?”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黎錚不答反問。
江以蘿艱難地坐起來:“這兩天太忙,上午想給你回電話來著,後來忘了。”
“你天天閒著,有什麼好忙的,忙著睡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