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析設送別宴,代容哭成了淚人,林副官在旁如何安慰都無濟於事。
相對於代容的悲痛欲絕,蘇清月則要冷靜得多。
她神情鎮定,只有眼中流露出絲縷若隱若現的離愁。
代容於她,是朋友亦是親人。
這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再也不會有誰,如此心無旁騖的牽掛自己了!
不過想到未來,她同時又感到欣慰。
代容跟著林晉,比跟自己顛沛流離的生活,顯然要安定得多。
成親生子,相夫教子,那才是正常女人該有的生活。
“別哭,阿容以後就是大人了,遇事要冷靜,說話要慎重。若是有人巴結你,不必急著高興。有人冷落你,也不必傷感難過,這世界上有太多人,我們本就做不到讓每個人都喜歡自己。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你好,毒藥往往包裹著糖衣,那些在你面前笑的越甜的人,往往也就越危險……”蘇清月摟著她叮囑。
“姐姐,我全都記住了。”代容哽咽道。
“你嫁給林晉,回秦城後少不了交際。官場上的太太,大多都是虛偽的,別告訴她們你的真實來歷,更別提起你我之間的關係。”
“姐姐,你以後千萬保重啊!你身體弱,如果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就醫!倘若遇到了難處,就寫信告訴我!”
蘇清月微笑,輕輕同她貼了下臉頰。
林副官在旁邊看得又羨又嫉,心想女人的情誼可真詭異,竟比愛情還要親密!
他現在似乎懂得,當初少帥的感受了!
“林副官,我把阿容交給你。她是我最在意的人,若是受了什麼委屈……”蘇清月拖長了尾音。
“蘇小姐放心,不會的。”林副官保證說。
文書和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林副官和孟析親自送他出城。
人生相遇,自是有時。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望著馬車順著小路越走越遠,最終消失成為一個黑點。
代容再也忍不住,趴在馬車裡放聲大哭。
“好了,你還有我呢。”林晉很心疼。
以前常聽說女人是水做的,果然有道理。
說哭就哭,揮淚如雨!
林副官帶她回孟府,代容進房後,又很快跑出來。
“林晉,你快去追姐姐!”她大聲叫道。
“怎麼了?”林副官不明所以。
“她忘記了帶包袱,所有的錢和珠寶都在裡面!”代容說。
然而林副官聽完,卻是沒動。
“林晉……”
“那是蘇小姐留給你的嫁妝。”
“她把錢都留給了我,自己該怎麼辦呢?她凡事要都要好的,一點苦都不能吃的!”代容淚眼模糊。
“放心吧,她既然這麼做,就有把握會照顧好自己。”林晉伸手攬她入懷。
送走蘇清月後,孟析把那首《君子行》寫出來反覆推敲,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後來北上進了秦城,被冷置了數月,方才於一日清晨恍然大悟。
他是寧大江的女婿,背叛了自己的岳父,改投厲辰風。
這大義滅親的舉動,在別人看來,卻是不忠不義。
試問誰能保證,來日他不會背叛少帥呢?
君子防未然,不處嫌疑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
寧大江雖說死了,可他的舊部下還在,大部分都收編在了厲辰風的手下。
對這些人而言,他們是老相識,自然要親近許多,所以隔三差五便來登門拜訪。
孟析將《君子行》牢牢記在心間,一律拒絕見面,省得藕斷絲連惹人懷疑。
他每日練習書法,養魚逗鳥,除此之外再無別的事做。
在秦城閒置了十八個月後,孟析才被重新啟用。
自此一飛沖天,真果應驗了蘇清月初見面的預言。
對此,他一直心懷感激。
蘇清月離開的第三天,張寶山率兵圍攻扈平。
寧大江得了外援支援,雙方兩敗俱傷,秦城少帥坐收漁翁之利。
整個扈平血流成河,死傷最多、最可憐的便是百姓。
然而最悲哀的是,到處都是硝煙焦土!
區區扈平戰火,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半個月後,蘇清月在路上遇到了流民。
他們因為戰亂離開故土,被迫跑到別地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