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新,他因為問露這句話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猶豫和不虞之色,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妥協,拉著問露一言不發地轉身一道走了,臉色很是難看。
問露被流初拉著,不好停步,只能對我們微微欠了欠身,低聲說了句抱歉後就跟著他一道走了,在離開之前,我和她有一瞬間的目光交匯,她一怔,又對我笑了笑,沒再多話。
他二人離開之後,除卻我和沉新司命,還有剛剛那個什麼修義,在場的其餘幾人都面面相覷,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惶惶地看向已經坐回原位的沉新,小心翼翼地詢問道:“神君,這……”
沉新緩緩斟了一杯酒,沒有理他。
那人臉上就訕訕,旁邊一人皺了皺眉,正要上前開口,修義就伸手攔了他一下,目光有些讚賞地看向沉新,笑道:“神君這話雖說得有些苛刻,但總比有些人前笑臉人後咒罵的要好得多了。”
他說著,側了頭往一邊看去,我和其他人也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一些身著華服的人見流初問露向他們那邊經過,忙起身笑著舉杯不迭,卻在流初目不斜視地離開後立刻沒了笑容,更有甚者還撇嘴呸了一聲,低下頭嘴唇蠕動,不知在咒罵些什麼。
眾人一時就有些沉默,我看著那情那景,默默無言,心中有些感觸,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司命卻在此時嘆了一聲氣,他之前一直對沉新和流初二人作壁上觀,沒有開口說話,此刻卻又優哉遊哉地說開了:“我說,你們可別覺得我二哥可憐什麼的,呵,他也就只有今天收斂了點罷了。這些人什麼心思,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今天不發作,只不過是因為不想二嫂日後難做人罷了,等到了明天,那些人估計就會為今晚的舉動後悔了。你們這些氾濫的同情心啊,還是留給這三千世界的凡人吧,南郡一帶又開始洪水氾濫了,又正值瘟疫,唉……近幾日酆都又有的忙了。”
有人就疑道:“凡間諸事不都全憑神君一杆筆嗎?神君若不忍,大可一筆勾了這南郡天災便可。”
司命緩緩搖了搖頭:“我只司命,不司國運和天道,這三千世界的凡人命由我來司,卻是由天來定,天災一事,我也是無能為力。”
修義一笑:“三殿下心繫凡人,當為三清表率。”
“得了吧,”他一聲哼哼,“我可不是二哥,聽壞話不會生氣,聽好話也不會獎賞。”
大家就都笑了起來,原本凝結的氣氛一下就化了開來,笑著一一落了座,復又開始低聲交談起來。
我看了一眼司命,又看了一眼那些又開始談笑風生的幾人,伸手戳了戳一邊的沉新,促狹笑道:“原來沉新神君也有如此冷場的時候啊,我還以為你都一直是那種使氣氛熱鬧起來的人呢。”
沉新原本正兀自倒著酒,聽聞我此言,就轉了頭過來,先是瞥了那邊一眼,又看向我,懶懶勾起一個笑容來:“這不是有人替我做了這樣的事嗎,再說了,他們和我非親非故的,愛尷尬就尷尬,愛不滿就不滿去,我暫且還沒有那個心思去管他們。”
我被他這話逗笑了,“非親非故?可剛剛那個什麼修義還對你很崇敬呢,他們都認得你,也叫非親非故呀?”
“沒辦法,”他輕輕抿了口酒,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在三清實在是太有名了,人家都認得我,我也不能裝作不是沉新神君呀。”
“你就嘚瑟吧!”真是不要臉!我笑罵著推了他一下,“好了,說正經的,你說那流初怎的請了這些人來玉華殿赴宴?照理說這是主殿,又是他的寢宮,應當請的都是一些往日交好之人啊,怎麼我看著有這麼多人對他不滿呢?”
“就他那性子,能有什麼往日交好之人?往日交惡之人還差不多。”
“說正經的!”我有些惱了,這可事關問露的終身大事,我可不能讓問露跳進一個火坑,而且她之前對流初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天后難不成還看她不順眼?
沉新自然不明白察言觀色的道理,見我真的惱了,他見好就收,放下琉璃玉杯,看著我,頗有“這孩子真不省心”意味地搖了搖頭,輕笑道:“聽碧,我問你,你和流初很熟?”
我一愣:“不熟啊,要不是他和問露成親,我指不定還見不見得到他呢。”
“那不就得了,”他道,“你既和他不熟,他又為何請你?”
我一噎,答不上來了。
……這話,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啊。
“你們不知道,”司命就在這時湊了上來,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對我們說道,“其實我二哥本來是不想大辦喜宴的,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