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還有亮光。
她伸手遮住自己,半響終於放了下來,沒有令人絕望的亮光,原來這兒已經不是沙漠。
拉開床頭燈,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有一圈細小的紅色痕跡,並不太像是刀劃過的痕跡,但整齊自然。這痕跡依然還未消失,和她在夢裡自己割傷的刀口一模一樣,而她從未去過沙漠,從未用刀割過自己。
她起身,幾步走出了臥室。
不,這本身就不是一個夢,他們在缺血需要呼吸的時候,總會讓她去到各種各樣的地方,提醒她,他們若是死了,她也會死。
那道手腕上的血痕便是警告。
書櫃的頂端有一隻褐色的箱子,她搬了下來,從父親留給她的一堆東西里很容易地找到了一把老式鑰匙。箱子上面掛著銅綠色的鎖。她咬牙開啟了箱子,裡面一層又一層的盒子,一把又一把鎖。這把鑰匙卻能一一開啟。
到了最後一層,最小的盒子裡面躺著四張剪紙,火紅的顏色觸目而來,四個小人兒,無風無任何幫助,卻全部立了起來,朝著她,微微點頭。
其中一個朝她微笑,一個對她鞠躬、一個抱手站在一邊,另外一個在邊上冷眼不說話。
她將這幾隻小鬼編了號,甲乙丙丁,最好記不過。
唐糖厭惡地看了一眼。
她曾一把火燒了,可是他們卻沒有變成灰燼,反而像是鬼一樣爬了出來,又像是一道空氣似的鑽進去盒子裡。
那一次,她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若不是陳徵闖進來將她喚醒,她便死在了噩夢中,再也不能醒來。
唐糖張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幾滴血就掉在那剪紙上。
“血,血……。”
高興的聲音又傳來。隨後又是吸允的聲音,彷彿那血是清水一般,讓一堆廢紙成了活生生的人。
唐糖再看自己的手腕,那上面的痕跡慢慢一點變淡,直至消失。
狠狠一拍盒子,那盒子隨即關上。
“老爹,這就是你留給我的傳家寶?”唐糖簡直想將已經去世的父親搖醒,為什麼你留給我的傳家寶是四隻需要用血供養的小紙人。
“他們就是調皮了些,但是你日常也用不著他們。只要記得時不時看一眼就行。給他們透透氣,你若和他們處好了,他們還會幫助你。”這是她爹寫給她的話。
年少的時候,唐糖確實只需要偶爾開啟看一眼就行,那時候覺得真可愛啊,四張剪紙,剪得活靈活現。當然比起她的一堆玩具,唐糖很快失去興趣。
這四張剪紙被丟在了角落裡,差點遺忘。
她讀大學,工作,她都沒想起來自己還有這樣的傳家寶。直到父母意外去世,她收拾父親的書房,才發現了這箱子,看到了父親留下的信和那老古老的鑰匙。
鄭重其事的語氣。唐糖開啟來看,裡面的四張剪紙依然嶄新。唐父歷來愛收集這些玩意,唐糖也未在意,直接關了箱子。
當夜,她夢到自己被人推倒在湖水中。
醒來時,手上便有傷痕,睡衣已經全被水侵溼,正滴著水。
陳徵說她是因為父母去世後產生的精神幻覺。她一連吃了好幾晚的安眠藥,然而這幻覺從未消失,手腕上的傷痕反而越來越重,無論是擦藥還是其他方法都不能使其消失,身體卻很是貪睡,一睡就總是夢到自己置身在各種危險的環境中。每一次醒來都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
過了幾日,她整理書房,想將那箱子重新安置,卻不想摔了一跤,箱子上的稜角劃破了手,血順著箱子的縫隙流了進去。
而手上的傷痕卻慢慢消失。
驚駭之下,她聽到了盒子中的聲音傳到她大腦裡。
真實得令人不敢相信。而除了她,無人能聽到那些聲音。
如此好幾次,她終於慢慢明白,父親說的透氣壓根就是讓她用自己的血去養這幾個小紙人。
她曾試著用豬血或是鴨血雞血給幾個小鬼,可是每一次都以失敗而告終,他們只會認她的血。
唐糖曾經懷疑這是巫術,或是如泰國一代搞的的降頭。可是父親信裡說了,這不是什麼巫術,這是為了保住她的命,他們會幫助你的。
保住她的命?幫助她?她每天鍛鍊,經常爬山長跑,身體檢查再健康不過,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最後信裡只來了一句我會面對面和你探討這個問題的。
還沒等到探討,一場意外的車禍,父母雙亡。留給了她一堆疑問。
她將盒子丟在箱子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