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侄兒就帶上媳婦,離開這裡!”
“你就這樣對我?老三,你,你……”這些話,都是容老爺意料中的事,但容老爺還是覺得心口疼痛無比,一個是自己看中,想讓女兒依為臂膀的侄兒,另一邊是自己願意付出無數,只要她展顏歡笑的女兒。容老爺從沒想到,會有這麼一日,這兩個人會衝突起來,而且是這樣的衝突。
“侄兒知道對不起叔叔,可是叔叔,侄兒離開揚州,重返京城,並不是……”容畦還在為自己辯解,抬頭卻見容老爺整個人已經倒在椅子上,雙眼都是淚。這樣的頹然,容畦從沒見過,這樣的頹然,也足以證明容老爺對容玉致的疼愛。可是殺了自己的孩子,以換取叔父的承諾,容畦知道,自己不能,不能這樣做。
屋裡死一般寂靜,容畦跪在那裡,容老爺坐在椅上,沒人敢進來打擾,屋內的光線漸漸消失,變的昏暗,已經入夜了,但每道這時,都要進來點燈的丫鬟們並沒敢進來,屋內越來越黑,容老爺已經開始看不清眼前的容畦,可他知道,容畦一直跪在那裡。他也是個犟脾氣的人,有那麼一刻,容老爺很想答應容畦,但一想到女兒,容老爺又不肯答應,自己的女兒,費了無數心力才有這麼一個女兒,如果沒有了她,縱然成為全天下最富有的人,又有什麼意思?
門口傳來一點光亮,朱姨娘端著蠟燭走進來,她把蠟燭放下才上前對容老爺道:“小姐睡了會兒已經醒過來,進了些粥食,現在已經好些。”
聽到女兒好些,容老爺的眼裡頓時閃出光亮,朱姨娘怎不明白容老爺的心事?瞧一眼跪在下頭的容畦才低低地道:“其實這件事,雖是兩難,但並不是沒有解決的法子。”
法子?容老爺如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聲音乾澀嘶啞:“什麼樣的法子?”朱姨娘已經給容老爺倒了碗茶:“老爺您先潤潤喉。”
容老爺接過茶喝了一口,覺得嗓子比方才好些重新問:“真的有法子嗎?”朱姨娘瞧一眼已經抬頭熱切地望著自己的容畦,聲音越發溫柔:“老爺您想,這揚州城裡,哪少得了這有本事的人,既然說出三奶奶肚裡的孩子是有大福氣的,只是會和大小姐衝撞了,那定能尋到人來解這件事,左不過是多花些銀子罷了。”
銀子對此刻的容老爺來說,若能解決了這件事,不過是土塊一樣。容老爺已經用不符合他年齡的敏捷跳起來:“對,你說的對,怎的我沒想到這個辦法?趕緊的,讓人去尋,一定要尋那種有大修行大智慧的人來,一定要解決這件事。不拘三千五千,只要他能解決,我就把這銀子送他。”
朱姨娘見搔到容老爺癢處,容畦面上也緩和下來,急忙又勸道:“老爺這事是急不得的,總要等到天明再說。”說著朱姨娘就對容畦道:“三爺,您跪了這許多時候,還擔心著三奶奶,不如您先回去歇一歇,也好安慰三奶奶。”
容畦看著容老爺,容老爺已經點頭:“說的是,老三,你就先回去吧,這事要能解決了,有大福氣的孩子,我們容家,何愁不更興旺發達?”
“老爺也是為了容家,三爺您也該體諒他的苦心。”朱姨娘趁機跟上了這麼一句,容畦應是,站起身給容老爺行了一禮,就退出去。
等容畦走了,朱姨娘才扶著容老爺坐下:“老爺還請先用點飯,我方才也仔細想了,容家有這麼個大福氣的孩子,容家以後定會更為興旺發達,這對大小姐也有好處。”
“你這話說的對,只是我怕……”朱姨娘曉得容老爺是怕那有福氣的孩子,會吸了周圍人福氣來成全他福氣的事,笑著道:“所以呢,這才要請人來尋個法子,開解了,到時不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嗎?”
容老爺點頭,深以為然,抬頭瞧著朱姨娘在燈光下的溫柔面容,伸手把她的手握住:“太太沒了,也有這麼些年了,你管家也很辛苦,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總不好。不如尋個日子,請下親友,改了稱呼可好?”
這是要扶正朱姨娘了,但朱姨娘既不為這個,自然也不會動心,只是瞧著容老爺,一副懇切面容道:“老爺疼愛我,我是曉得的,不過是個名分罷了,為了老爺,這點委屈算不得什麼。再說,蘇姐姐當日生下大小姐,立了大功,都還不過一個妾,我哪能僭居繼室之位?老爺若真覺得我管家名不正言不順的,倒不如重新娶一房太太進門才是。”
這幾句話,說的容老爺心裡像被熨斗熨過一樣舒坦暖和,拍拍朱姨娘的手:“果真你很不錯,罷了,就這樣走著吧。”朱姨娘見丫鬟已經送來晚飯,起身服侍容老爺用飯不提。
容畦在容老爺面前跪了那麼半日,腿早已痠軟無比,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