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點點頭,可總覺得這些有些不太對勁。到底哪裡不對勁,她自己也說不出來。扭頭望著那一片開得極好的紅梅。雪地裡嫣紅似血格外妖冶。
“這梅花開得真好。”林慕白道。
容盈點點頭,“若你歡喜,我可以照做。”
她淺笑,“開在牆裡的總不如開在牆外,有些東西還是順其自然最好。”語罷,她緩步走到梅林前面,低頭輕嗅著清雅梅香,“倒是挺好聞的。”繼而小心攤開手,小心的剔了少許花粉在自己的掌心。這顏色和粉末的粗細,的確和方才的很像。
氣味也有些相似,好像的確是梅花的粉末。
可這附近也沒什麼野梅了,就這兒一圈。難道是此前夜凌雲留宿在此?但是,那根斷指的傷處分明顯示,傷口很新,斬下來也不過幾個時辰罷了。
難不成這夜凌雲在京城裡頭?
京城裡的大戶。家裡偶有一兩株梅花,若是染上梅花的粉末,倒也不足為奇。
“怎麼了?”容盈問。
“斷指裡的應該就是梅花的粉末,可是你瞧這兒,難不成都躲到底下去了嗎?”林慕白凝眉,“有地道或者密室?”
容盈將傘塞進林慕白的手裡,緩步走到崖壁處。下過雪的崖壁又冷又硬,冰雪凍結得厲害。輕輕的用指關節敲擊著崖壁,容盈細細的聽著回聲。
五月道,“好像沒有異常。”
一回頭,雪地裡空空如也。
黑狐和林慕白悄無聲息的,竟然憑空消失了。
容盈慌了,“人呢?”地上沒有多餘的腳印,根本不似有人進來過的樣子。容盈疾步走到梅樹下,地上少許散落的梅花。是方才林慕白搖落的。
可是人呢?
“馬上去找!”容盈厲喝。
五月頷首,二人疾步出谷。
可是走出山谷,二人卻發現了一個問題。外頭一個人都沒有,而且他們走來走去都在一個地方。眼見著是巴掌大的地兒,愣是走不出去,最後只能退回山谷。
大雪覆蓋的山谷,頃刻間變得格外詭異。
下雪的天空,灰濛濛的,雪風嗖嗖的吹著,冷然入骨。
“皇上,咱們好像被人設計了。”五月道,“如今怎麼能聯絡上谷外的人?”
“別亂動。”容盈眯起了危險的眸子,“我們可能入陣了,夜凌雲的陣!”
五月駭然瞪大眸子,快速掃過四周的一切。一切都跟進來時沒什麼區別,這陣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一個陣法,真的會如此厲害?自己看不到外頭的人,那麼外面的人,什麼時候能發現他們誤入陣法?
這夜凌雲,如今該是孤注一擲了吧?
事實證明,夜凌雲著實是孤注一擲。
他違背了對師父的誓言,為一己私慾私自佈陣,還讓無辜的人進入了自己的陣法之中。他知道這不應該,可是他已經被逼無路,到了絕境。
林慕白沒想過這世上真的會存在什麼詭異的陣法,她見著容盈緩步朝著崖壁走去,伸手摺了一枝梅花在手,只覺得這梅花的顏色愈發的豔麗如血。
低頭、抬頭間,有薄薄的白霧升起,逐漸迷了雙眼。
“黑狐?”林慕白蹙眉。“好像不太對勁。”
黑狐頷首,快速環顧四周。雪越下越大,整片天空越發灰暗,“殿下,咱們趕緊走吧,有些不太對。”
“景睿!”林慕白喊了一聲,雪花落在傘面上,發出清晰的脆響,“景睿,我們必須馬上出去。”可是,雪地裡哪裡還有容盈和五月的蹤跡。
“皇上?”黑狐也慌了,疾步走向崖壁,“皇上呢?皇上!”
她們很清楚,容盈不可能丟下林慕白離開,所以最可能的事情是——被夜凌雲動了手腳。
林慕白看見不遠處有一條路,那一路的紅梅花開,格外的鮮豔。順著路,林慕白緩步往前走。黑狐心驚,“殿下?殿下你別過去,那可能是個幻境,是陷阱!”
黑狐疾步欲追,腳下突然被藤蔓纏住。揮劍斷了藤蔓,黑狐快速追去。
這條路很長,林慕白聽見身後有黑狐的喊聲,可就是看不見黑狐的身影。四周都是盛開極為豔烈的紅梅花,漫漫白雪之中,紅白相間,真是好看極了。她一襲柳色青衫,在這一片紅白之中,襯得格外清麗素雅。
有那麼一瞬,她好似回到了昔年的大殷皇宮。
母妃的宮裡,盛開著人世間最美的梅花。花落的時候,滿地的芬芳,就像鋪著一層柔軟的波斯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