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心思,怕是連皇上都猜不透吧!”秋玲道。
蘇離長長吐出一口氣,“總歸是要防著的,我得跟爹商量商量,這事兒越早解決越好。”白馥,始終是個禍害。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是最沒有威脅的。
大雨一直在下,容景睿的書房內亂成一片,他本來就話不多,如今更不知道該如何發洩自己此刻的心境。
暗色裡,黑衣人畢恭畢敬的跪在那裡,“殿下?”
“沒找到蝴蝶蠱,你回來幹什麼?”容景睿有些抓狂。誰也沒見過他失控的模樣,只是這會子,他有些難以自控,“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她跪在我面前。馬上給我滾,找不到蝴蝶蠱,誰都別回來!”
“是!”黑衣人重重俯首。
容景睿深吸一口氣,重重合上眉目,拂袖出門,“整理乾淨。”他需要靜一靜,需要好好想著。到底還得煎熬多久。
他站在門外很久,隔著一扇門,裡頭就是她的院子。他不能進去,不敢進去。她崩潰,他也會跟著崩潰。可是在她崩潰之前,他不能先倒下。
深吸一口氣,容景睿仰頭望著瓢潑大雨。心裡好亂,好疼,可他也沒辦法。皇帝對他的寵愛,不似先帝對白馥的縱容,畢竟是有區別的。
他必須隱忍,必須扛起一切責任。
他需要的是時間,他在跟時間賽跑。
只要蝴蝶蠱到手,只要到手——只要到手!
容景睿病了,染了風寒去棲鳳宮見皇后。
皇后愣了半晌,盯著他那副模樣甚是心疼。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這麼多年她一直當他是親生的,細細的照顧,養在身邊。
“你這是何苦呢?”她問。
他點頭,面白如紙,“姨母該知道,我這脾氣是隨了我母親。”
“修兒——”皇后猶豫了一下,“你別擔心,馥兒也不容易,雖然是前朝公主,只不過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不少。她是前朝餘孽沒錯,但她也是修兒的母親。做了母親的人,凡事都會為孩子著想,是我們對她太苛刻了點。當日我說了那番話,也不知她心裡會作何想。”
“別說了。”容景睿垂眸。
“你也恨我嗎?”皇后問,“我知道我不該說,可是當時的情況,讓她離開是對她最好的保全。她留在京城反而太矚目,若是能走出去,未必不是件壞事。”
“我不會讓她走。”容景睿輕咳著,瞧著蘇娘懷中的孩子。
兒子越來越可愛,一雙明亮的眼睛乾淨而澄澈,像極了與她初遇時的靈動。腦海裡想起白馥跪在雨裡的茫然,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眼睛都紅了。
“蘇娘,快點去請御醫過來一趟。”皇后急了,“你這身子得好好養著,否則這般勞心勞力的,會吃不消的。為了孩子,也為了馥兒,你該照顧好自己。蘇離這丫頭,還算不錯,人品家世也好。蘇家,深得你父皇的喜歡,所以你——”
“我知道。”容景睿費力的喘息,“只要穩住蘇離,父皇這邊就不會有太多的閒雜訊息。”
皇后點點頭,“恭王府不可能只有修兒一個孩子,你身為皇子,理當擔起為皇家開枝散葉的責任。”
“別說了。”容景睿深吸一口氣,“如今父皇需要幫手,我也無心想這些,開枝散葉這種事情我不做,也有幾位兄弟來做。”他壓根不在乎這些。
皇后似乎覺察到了不對勁,“你父皇不許你們動兒女私情,可惜攔得住人,攔不住心呢!景睿,有些東西你只能遠遠的看著,隨緣吧!身為皇子,有些東西是必須承受的。昔年她是公主,所以能拋下一切。可你不同,你是皇子註定了不可能像她這樣灑脫。”
“我知道。”容景睿垂下眼簾。
御醫來了,細細的為容景睿診脈。
他本來就有舊傷在身,如今逢著下雨天又淋了雨染上風寒,以至於體內寒氣阻滯,血脈不暢。御醫開了藥,叮囑一番才退了下去。
容景睿有些發燒,皇后擔心他的身子,讓他留在宮裡免得半道上出什麼事兒,便是了不得。
“宮裡有御醫守著,才算放心。”皇后望著他,“這樣吧,我去跟皇帝說一說,看能不能把她接進宮裡,讓她見見孩子。人心都是肉長的,畢竟是修兒的生母,咱們若是做得太絕了,來日是要落人口實的。”
容景睿點點頭,“多謝姨母。”
皇后輕嘆,“謝我做什麼,這是我該做的。當初希望她離開是為了你好,如今也是為你好。你歇著吧,我讓人去把皇帝請來,你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