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力氣很大,來店裡打電話給的硬幣拍在玻璃櫃上啪啪作響。他說彭州話,語速極快,老闆好奇多看他兩眼,被他惡狠狠地瞪回去。”陸茂修說著,也看了一眼素描像,“老闆說,那一陣附近的養老院擴建,因為這邊是郊區,幾公里才這一家小店,所以來的民工也多。這張畫是我在街邊請的一位老先生畫的,影印了一份我留著,原稿放你那兒。”
林琅握紙的雙手不停顫抖。
“我猜想,嗯,暫時只是我的猜想。跳閘那件事杜寅歌推脫不掉,但你媽媽遇難那晚他有不在場的證據,所以不是他自己動手,很可能在外面僱了人。”
“陸叔叔……陸警官,你能確定嗎?能抓住他嗎?他為什麼要害我媽媽?”林琅眼眶漸漸泛紅,哽咽地說,“我能做點什麼?”
陸茂修憐惜地看著她,“這些是我目前的進展,慢了點,但也不是沒有。其他的線索還得繼續找。我今天來告訴你,也是想讓你平時對他多留意,包括他身邊的人。因為我不能確定他有沒有同夥。”
林琅瞬間僵住,心頭下雪般冷,“是說他兒子……杜燃嗎?”
“不是讓你懷疑他,只是多留意。”陸茂修說著突然停下,幾秒後低聲說,“畢竟你也不想放過一點希望吧。”
***
林琅買了兩碗煎蛋面回去,見喻溪起來了,一邊打招呼一邊去廚房拿筷子。她打招呼的時候臉還是僵的,一點也笑不出來。喻溪關切地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害怕被瞧出端倪,趕緊用“擔心去北京比賽會耽誤期末考試”來搪塞。
喻溪露出鼓勵的笑容,“說實話,我一開始挺不贊同你走職業演奏的路。但現在看來,你確實很有天賦,難怪杜老師那麼欣賞你。加油!你肯定能拿個好成績!”
電光石火間,林琅像是醒悟了什麼,顫聲問:“喻老師,你說杜老師因為我的天賦欣賞我?”
“這不是誰都能看出來的嗎?”
她一下想起杜寅歌聽說方鶴婉要帶自己離開嵐川后,他三番五次地電話挽留,言語間無不洋溢著對她的誇讚。和剛才陸茂修的猜想一聯絡,有個聲音在心裡呼之欲出:
——是他,就是他!
“林琅,林琅?”
“啊?”
“你沒事吧?”見她不但發呆,臉色還十分難看,喻溪關切中又夾著幾分不解。
林琅連連搖頭,“沒事沒事,剛剛在想晚上去學校要帶什麼書。”
“你今天早點出門,繞點遠路幫我訂個蛋糕。”
“喻老師你過生日?”
“沒有,”喻溪笑著摸摸她的頭,“就是覺得你這幾天魂不守舍的,吃點蛋糕心情會變好。而且那一家的鮮奶蛋糕特別好吃,是你們這種小姑娘最喜歡的。”
***
喻溪讓林琅去的是學府路的元祖。確實有點繞,她平時從來沒走過,竟然還找了一通。
店員小姐慢條斯理的,林琅恨不得給她安兩個風火輪。現在是五點半,她還沒吃飯,想早點到教室。幸好店裡人不多,她飛快訂好,拔腿向外跑。
沒想到差點撞上人,還是個孕婦。
在對方發怒前她忙不迭地鞠躬道歉,一心想著能趕快放她一馬。然而她還沒抬頭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林琅?”
她茫然地抬起頭,發現孕婦身邊的那個男人竟然是方鶴婉來嵐川后交的男朋友胡毅培。
提起他,林琅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是方鶴婉的領導,一開始單方面接近她,追求她,從沒說過自己是有家庭的人。後來方鶴婉知道了,他聲稱與妻子感情不睦,正在辦離婚,結果一辦就是七年。方鶴婉過生日時他在飯店包間裡單膝跪地,信誓旦旦說她才是此生摯愛的動人場景還不時在林琅腦海中翻騰,那會兒她也被打動了,還一心等著盼著有朝一日叫他爸爸。
誰知道方鶴婉出事後他就銷聲匿跡,直到今天才偶然撞見。
胡毅培笑得很尷尬,小聲對那位孕婦說了些什麼,把林琅引到一邊,“你……還好吧?”
林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吭聲。
“我……我陪老婆出來散步,正要回去吃飯。她八個月了。”
林琅聞聲轉頭去看,見胡毅培老婆一臉狐疑地也在看她。
“那個……關於你媽媽,”胡毅培明白方鶴婉是繞不過去的,躊躇半天終於開口,“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那時候我老婆告訴我她懷孕了,我腦子一懵就……”
懷孕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