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睜開雙眼的無辜幼子,還沒有人去教會他這世道是如何險惡。他不情願地來到世間,沒有人過問一句;又匆匆離開,更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他在凡間走了一遭,還未看清醜惡,就這樣被生生扼死在襁褓之中。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我恍然明白一切,自己是何等天真。僅差一點點,便相信了萬皇貴妃的鬼話。
萬皇貴妃若是真的放過了阿妹,那她又該和誰算雪地小產這筆賬呢?真是關心則亂呢!
“奴婢遵旨。”
我轉過頭行禮,看著地上的毯子感到眼前有些重影,頭又是迸裂一般的疼痛。還伴隨著一陣眩暈,這毛病是從何時而起的,我居然不知。
“奴婢只是為娘娘做事,”我說道,“至於紀淑妃的死活,與奴婢無關。”
萬皇貴妃怔了怔,抬手理了一下鬢角道。
“本宮不信,你就那麼捨得你妹妹。”
“奴婢沒有妹妹。”
我低著頭,重複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沒有情緒地帶著一張麻木的臉。
“蘇子琪——”萬皇貴妃眼神遊離不定。
“奴婢在。”
“本宮有些時候,真的很好奇,你的腦子裡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
我啞著嗓子,喉嚨感到有些不適。我驚訝於我的冷靜,就好似再說一個與我完全沒有關係的人一樣。
“你這聲音。。還沒有好麼?”
萬皇貴妃皺著眉頭,突然換了個話題。
“承蒙娘娘體恤,”我道,“只可惜奴婢燒壞了嗓子,只怕是就此好不了了。”
“娘娘應該為此高興不是麼?”
我曾有一副銀鈴般的好嗓子,不過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沒有用處的東西就理應捨去。也只有有舍,才會有得。
我唯一舍不下的便是阿妹,今生唯一。
“你。。”
萬皇貴妃明白我的意思,我沒有上套是她意料之外的。
談話就這樣中斷了,大殿中一片寂寥。
萬皇貴妃突然嘆了口氣,招招手道。
“你去吧。。本宮只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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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青稞走進殿去放下茶盞,對著織錦說道,“安喜宮的琪姑姑,帶著東西來了。說是奉萬貴妃之命,來探望淑女身子。”
織錦伏在案上,提筆一手按著紙,謄寫著經卷。聽完青稞此言,手中的筆瞬時筆鋒一頓,在紙上劃過一道長長的墨痕。
可惜差了一行便寫滿了,織錦只得撕了那劃了痕跡的紙,揉成一團。取了一張新紙,將經卷翻回前一頁重新抄寫。
“娘娘”青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自打織錦從前日回來,便命她去藏經閣借來佛經,取了墨硯執筆開始抄寫。藉著燭光竟生生抄了一夜,直至現在。雙眼眼窩有些發青,一看便是未曾休息的緣故。
可就是這樣一刻不停的抄下去,又該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萬皇貴妃分明就是刁難人,這麼多佛經,月底之前哪裡抄的完?”青稞道,“您還是先歇一會兒吧。”
織錦放下筆,揉了揉指尖。接過青稞手中的茶盞,織錦掀了掀蓋,水中漂浮著幾朵白菊,加了些許冰糖。
“萬貴妃派人過來了?”織錦淺酌一口問道。
“是,”青稞答道,“琪掌宮在殿外候著呢。”
“嗯。。”織錦皺著眉沉思片刻,未曾開口,便覺一陣反胃。
“嘔————”
織錦捂著胸口乾嘔,又被茶水嗆著了,咳嗽了起來。
青稞忙輕拍了拍織錦的背,為她順氣。見著織錦不消一會緩過勁來,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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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姑姑,”那小宮女們有些拘謹地行上一禮,說道,“貴妃娘娘的心意,紀淑女領了。只是紀淑女身子不適,實在不方便見客,還請琪姑姑諒解。”
我聽後只是笑笑,擺擺手表示不打緊。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生兒。”那小宮女答道。
‘生兒’?想來也該是原來柏賢妃宮中的婢女,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梳著垂掛髻,一張小臉生得倒是十分水靈。
我點了點頭,說道。
“你說,你家主子身子不適?”
“是。。”這生兒還是有幾分聰明,估摸心裡盤算著,怕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