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我向來是不會放過的。於是我動手去用力摘,卻不料扯掉了她的一撮頭髮。那個劉美人頓時臉色一變,痛得手臂一顫沒有抱住我。我就這麼摔到了地上,也很疼。不等劉美人回過神,我便扯開嗓子哭了。
“嗚哇——嗚嗚嗚!!”
當時二皇叔正在跟一位老夫子說話,聽到我的哭聲趕忙回過頭去。那個劉美人也嚇傻了,半天支支吾吾道。
“嬪妾。。嬪妾不是故意的。。。”
“啪!”二皇叔氣勢洶洶地揮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了過去,那個劉美人的臉頓時便腫了,她顫抖著嘴唇,委屈得眼淚汪汪,說不出話來。
二皇叔才不理她,俯下身抱起了我一陣安慰。我哭得滿臉都是淚水,不過此刻在二皇叔背對著我的時候,我盯著那劉美人露出了一個得意而滿足的笑,那是在我三歲半的時候。從那之後我沒有見到過那個劉美人。
我就是那樣一個孩子。
有了二皇叔的庇護,我越發的任性霸道,驕縱蠻橫。脾氣也與日俱增,那些宮女內監也都懼怕我。
後來的某一天,我悟到我的人生之所以那樣坎坷,是因為我曾經擁有的實在太多,以至於耗盡了一生的好運氣。
那時我已經沒有了眼淚,但我小時候是個愛哭的孩子;打雷下雨會哭,想要得到一件東西會鬧會哭,聽到被宮人私下裡悄悄議論會哭,看著風波後殿中一地的狼藉會哭。。。
那時我並不知道人一生的眼淚是有定數的。
我和母親住在棲霞宮。
有時候母親會我帶我到壽仁宮,向皇祖母孫太后請安。
皇祖母似乎不是很喜歡母親的樣子,每一次表情都很冷淡。而若是見了常德姨母則不同了,一副親暱的樣子。
不過我還是喜歡壽仁宮的,因為皇祖母身邊的貞兒姑姑會陪我玩,還總是用纖長的手指捏我的臉蛋。其實她只有十九歲,和母親差不多,但人們都喚她萬姑姑,或是萬掌殿。
我不記得她長成什麼樣子了,只記得她的右頰上有一大塊燒疤。可是有一次我發現那疤痕是假的,貞兒姑姑要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母親在內。
“可是。。姑姑為什麼要把自己弄醜呢?”
“噓,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的。”貞兒姑姑豎起一根手指,“姑姑和琦兒拉鉤好不好?”
“嗯。。好啊。”
貞兒姑姑陪我一起種下了幾粒櫻桃核,告訴我來年就會長成小樹。
“會結很多很多櫻桃嗎?”
“當然了。。”貞兒姑姑微笑著認真地點頭。
此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據說她因為燒壞了臉,不能在太后近前伺候。被遣去了荒無人煙的南宮。
從我記事起,父親這個名詞,會讓我顫慄和恐懼。
當母親拉著我的手,表情淡淡地,讓我喚那個陌生男人為‘父親’的時候。那個男人只是一臉漠然。
後來每個月父親來到棲霞宮的日子,便成了一場噩夢。
母親和那個男人在殿中,他們每一次都會爭吵,父親發起火來樣子十分可怕。他會摔東西,甚至。。有時候,還會對母親大打出手。
這就是我童年的記憶,幼小的我躲在角落裡。目睹著父母親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爭執和動手。看著男人青筋暴起的臉,看著母親的歇斯底里,看著地上的碎瓷片,打翻的茶水。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男人會陰沉著鐵青的臉從殿中走出來,身後是一地狼藉。
我從柱子後面走出來,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爹爹。。”
然後我眼前一花,感覺臉頰火辣辣的疼,我一咧嘴哭了。
“你瘋了——你怎麼能打孩子!你這個瘋子!”
母親癱倒在地上高聲喊道。
男人冷冷地瞧了地上的我一眼,只是吐出兩個字。
“野種。。”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這個男人如此的討厭我,他不是我的父親麼?
我不知道那個詞是什麼意思,當我回到閣樓聽到宮人竊竊私語小聲議論時,這個詞出現的次數高的嚇人。
母親在寢殿中的梳妝檯前,用蔑子梳理著頭髮,她剛哭過一場。情緒才穩定下來不久。
“琦兒。”
母親看到了我,很勉強微笑了一下。她笑起來依然那麼漂亮,但是那笑容卻起來很淒涼。
然後母親拿著篾子為我梳頭,她盯著我一直在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