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有點無措,他想把手放到李千千的肩上,可最終落在了方向盤上,雙唇緊閉,過了一會兒,說道:“千千,這些日子沒怎麼聯絡你,除了工作和孩子的事,還有一點就是我很矛盾。我經常捫心自問,能帶給你什麼?結果是一片茫然。”
“能帶給我什麼?一個男人,一個家啊。”李千千覺著這個問題最簡單不過,如果喜歡一個人,最終不就是給她一個家嗎?
“一個家。聽上去很正常也很簡單,但做起來卻很難。”程毅掏出煙,想點上,看了看李千千,又放下,“比如,我想抽菸,你又接受不了煙味,這就是最簡單的例子。”
“藉口。”李千千覺著程毅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搪塞。
“離婚後,我只正經談過一個女朋友,四年吧,後來還是分了。”程毅眼望著車外深不見底黑暗,幽幽地說起了自己的情史。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和李千千談自己的過去。
“為什麼?”李千千問道。
“最直接的,孩子不接受。”程毅說著,把手一攤,“還有,生活並不是瓊瑤小說裡那麼浪漫,結婚就意味著生活軌跡的改變,各種瑣碎的改變,我好像已經沒有做出改變的能力了。和那個女朋友分手之後,我又談過很多次戀愛,輕輕鬆鬆,分分合合,各取所需,沒有負擔。可是你不同,越交往越瞭解,越怕自己會傷害到你。顧慮太多,所以,沒有把握的時候,我寧願選擇保守,選擇逃避。”
“解釋那麼多,無非就是不夠喜歡,不夠愛罷了!”李千千聲音激動起來。
“你理解感情總是這麼簡單,這麼偏激。”程毅變得有點不耐煩起來,“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除了死亡,所以我不輕易承諾,更不會做無法承諾的事情。萬一我給不了你的將來和幸福,對我一個男人來講無所謂,但是對於你一個女孩來說卻很不妥,明白嗎?中國的社會在性別上的區別對待,歷來就是如此。”
程毅這話說得也算是推心置腹了,可是再怎麼推心置腹,在此刻的李千千看來,就是沒愛到那份上。真正愛上是什麼樣?是不顧一切,是堅定不移,是狂風暴雨,是火山爆發!就是不夠喜歡,李千千抱定了這一點,完全忘記了之前自己像個導師一樣勸慰劉芸芸的話:愛情就像做飯,火候太過,就是糊鍋,所以歷史上那些太過激烈的愛情都沒有好結局。
“為什麼我每天心心念念都是你,而你不是?就是沒有認定,認定了就不會說這樣的話。”李千千執拗地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感情寄託不同吧,你所關注的和我每天要面對的完全不同。這也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區別吧。”程毅說著,打著手勢,彷彿自己的世界比李千千的要大很多很多。
“既然如此,當初幹嘛要招惹我?你知道的,別人不招惹我,我想不到和人去發生點什麼。”李千千說著,眼睛死死盯著黑夜中的某個地方。
今夜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
沉默。
“我也不知道。”過了好一會兒,程毅嘆了一口氣,說道。
“那現在知道了,就乾脆點,不要再若即若離了,直接離。”李千千突然間爆出這麼幾句,在這沉默的黑暗的夜裡,擲地有聲。
對懂得處理男女朋友關係的人而言,分手就像是“核武器”,一般不會輕易動用,哪天一旦動用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炸了就是真的炸了;而對於那些低情商的菜鳥,分手則純屬政治威懾,動不動就會搬出來進行威懾。不過越是這樣,他們越是不敢撂那顆□□,因為從未想過要把關係炸個稀巴爛。不過是在矛盾來了的時候,他們手足無措,只得透過不斷升級核威懾來維護自己的主權,保護自己而已。這是很典型的幼稚。李千千就是這種幼稚的菜鳥,而且是隻不長記性的菜鳥,忘記了曾經因為這種幼稚的叫囂,炸飛了一段美好的初戀。
程毅曾經因為一箇中日韓文化交流的專案在日本待過多半年,期間經歷了兩次小地震,他覺得拋開政治問題,日本人卻有有一樣本事值得學,那就是懂得在地震隨時可能發生的非常狀態下經營生活。愛情中的地震和大自然的地震沒什麼不同,危機來了,需要的同樣是處變不驚和井然有序。剛剛李千千那話實在是讓他生氣,但是他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和地震製造者一樣的衝動,“整天胡說八道什麼?非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處理問題嗎,不能給彼此點時間嗎!”
又是一陣沉默。
“時間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你也趕緊上樓睡覺。”程毅看了看錶,撇開剛才的話題,正了正聲音說道。
李千千下了車,並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