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有隆起之物,顯然賀培安在休息倒時差。這個臥室裡本就充滿了他的氣息,此時更是強烈到讓人心生惶恐。
於是,江澄溪便想躡手躡腳地溜出去,隨便去客廳、書房、過道、走廊,哪怕是洗手間,也比待在這裡舒服自在。她心裡暗自慶幸自己運氣不差,他確實回來了,不過是他自已睡著了。
才走了兩步,賀平安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在安靜的臥室裡響了起來:“過來。”
她猛地止住了腳步,僵住了身體。下一瞬,賀培安已經擰亮了燈,屋內光線一下明亮了起來。
江澄溪無奈,只好轉身,卻見賀培安已經掀被坐了起來,居然連睡衣也沒穿,大大方方裸露著壯碩的上身。江澄溪忙唰地將視線移開。
這是兩人婚後第一次面對面。江澄溪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起了新婚那個晚上。
她的目光不敢和賀培安接觸,慢騰騰地走到床邊。
賀培安雙手抱胸,懶懶地靠在床頭,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看了幾眼,道:“我餓了,去廚房給我弄點吃的。”
原來這廝是想吃東西!江澄溪吊在嗓子眼的心終於下來了一點,應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出了臥室。她下了摟才意識到,這個時間廚房已經沒人了。於是,她一個人在廚房裡東翻西找,最後在儲物櫃裡翻到了幾包泡麵。
她眼睛驀地一亮,這個好,絕對簡單方便!
江澄溪端著吃的返回臥室的時候,賀培安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這廝真是奇怪,既然閉目養神還不如躺下來睡覺。難不成他的脊椎功能異於常人?覺得這姿勢很舒服?
她的腳步已經儘可能地放得輕軟了,可剛一推開臥室的門,賀培安一下就掙開了眼。
他掀開被子下床,隨手扯了浴袍穿上。就算不小心一瞥,江澄溪也已經看到了他赤裸的胸口。她的呼吸頓時一緊,忙不迭地垂下眼。這廝看上去也是神清氣爽的,比她還精神幾分,一點也不像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
半晌也沒見賀培安動筷子,江澄溪抬頭,只見他盯著麵條一動不動,表情高深莫測。看來他肯定是嫌棄這碗泡麵。江澄溪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解釋:“我煮的,有點糊了。要不,我去把吳姐她們叫起來做點其他東西送上來?”
賀培安的反應是抬頭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然後端起碗挑了幾根面慢慢地吃了起來。他的吃相一向頗為斯文,這次也是,一小筷一小筷的。片刻光景,居然將一大碗泡麵吃了個精光。
其實端上來前江澄溪自己嘗過味道,只不過屬於勉強可入口那種而已。再說了,泡麵這種東西,再怎麼煮,也都是那個味道。想不到賀培安居然會吃完它。江澄溪暗暗地想:看來賀培安這廝真的是餓昏頭了,所以才會飢不擇食!
江澄溪本是不想煮的,但她跟賀培安相處的時日短,實在摸不準他說的給我弄點吃的具體是什麼意思,心想既然答應了就隨便做一碗給他好了。純粹屬於任務觀點,完成就好。他覺得難吃最好,那以後她就再不用
下廚了。
但賀培安居然出乎意料地吃了個精光,這下江澄溪倒有些犯愁了。萬一這廝三更半夜地老喊肚子餓讓她煮夜宵,那可怎麼辦?
一時間,她又悔又惱,早知道就多放幾勺鹽了。可轉念一想,他這種山珍海味慣了的人,怎麼可能喜歡吃泡麵?又不是腦子敲壞了!對,正是這個理。但……她猛然想到,這廝剛剛就把一碗泡麵吃得一根不剩,不會真的是屬於腦子敲壞的那種吧!
江澄溪一剎那間,怎“愁”字了得!
嚴霜打過一般的江澄溪懨懨的將托盤端回了廚房,然後用“史上最慢時間”將碗筷洗乾淨,擦得乾淨晶亮,放回櫥櫃。她如此的磨蹭,無非是希望自己回臥室的時間拖得晚點再晚點。可是無論拖得怎麼晚,她還是得進那個臥室。且賀培安那反覆無常、陰晴不定的性子…惹惱了他,還不是一樣沒好果子吃?
她是他手裡的泥巴,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扁的圓的還不是隨他高興?
賀培安還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不知是不是睡著了,江澄溪推開門,他似沒察覺,眼皮也沒抬一下。江澄溪心裡頭暗自慶幸,小心翼翼地弓著身,踩著貓步進了房間,唯恐一個不小心將這頭睡獅給驚醒了。
幸好,終於是進了浴室。她放了整整一浴缸的水,在裡面泡了許久,久到全身肌膚都快起褶子了,她才不得不起來。之後,她又坐在浴室的椅子上吹乾了頭髮,豎起耳朵靜聽了半天,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這才輕輕拉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