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喆?”
“不是不是,葉少爺可真是有日子沒來了。”菊仙掩唇笑道:“是櫻桃自己贖的自己——她的身價能有多少,不過是買她的十幾塊錢加上這些年的吃食衣裳罷了,我還能為難她?”
“那她人呢,到哪兒去了?”
菊仙眼波流轉地收了扇子,搭在尾指高翹的蘭花手上,“恕我多嘴問一句,您找她——有什麼事?”
紹珩笑道:“葉喆這陣子不方便,託我來看看她。”
菊仙忍笑道:“您二位真是有心了。不過,既是葉少爺託您來的,我就不好說了。”
虞紹珩瞭然一笑,道:“原來她是要躲葉喆。你放心,我不告訴他。”
菊仙瞟著他笑道:“那好,只是我告訴了您,您是這就要去嗎?”
“很遠嗎?”
“遠倒不是很遠,就是……”菊仙話到此處,多年在風月場中打滾的媚色便掛上了眼角眉梢:“您去了就知道了。”
虞紹珩上了車,又看了一遍那張緋色花紋的便籤,想起方才菊仙寫地址給他時做張做致的賣關子,卻想不出什麼頭緒。一個在煙花巷裡說書的丫頭,能把自己安置在哪兒呢?
他依著上頭的地址開車過去,卻是一處老城巷弄,巷口一棵老槐,樹下比鄰開著兩家美髮廳。虞紹珩數著門牌號一直走到巷子盡頭的人家,看門窗牆瓦卻是一處門楣清素的精緻宅院。他又對了一遍地址,心裡忍不住犯嘀咕:難倒是哪位特別喜歡聽說書,獨具慧眼娶了這丫頭?那自己貿然登門,不知道會不會有所不便。
虞紹珩正遲疑間,那院子的門卻突然開了,裡頭走出來一個婷婷嫋嫋的洋裝少婦,一見門前有人彷彿吃了一驚,然而細打量了他一眼,驚色未退,已是宛轉噙笑,又定定漾了他一眼,才拎著手袋扭扭捏捏轉身而去。
虞紹珩正在詫異,只聽門內也是低低一聲驚呼:“虞少爺?!” 音色甜脆正是櫻桃。
虞紹珩惑然笑問道:“櫻桃,這是……你家?”
櫻桃掩唇一笑,“菊仙姐也是壞心眼兒,怎麼把您支到這兒了?” 她 微一猶豫,響亮地嘆了口氣,苦笑道:“這大日頭底下,您先進來吧。”
“我來——不會給你惹什麼麻煩吧?”
櫻桃引著他進來,搖頭笑道:“我不會有什麼麻煩,我是怕您有麻煩。”
虞紹珩跟著她繞過迎門的粉牆影壁,挨著石榴樹蔭一邊走一邊打量,只覺院子裡十分安靜,又不像是一份人家;轉眼見櫻桃雖還是圓團團的一張粉撲子臉,身形卻似乎沒有先前那般臃腫肥碩了,不由笑道:“怎麼?自己出來過日子曉得儉省了,不捨得吃肉,瘦成這樣?”
櫻桃一聽,眯著眼睛笑得十分驚喜:“哎呀,虞少爺您也看出來我瘦啦?” 雙手合十唸了句佛號,“我一從如意樓出來就去樂巖寺上了柱香,求菩薩保佑我瘦成趙飛燕呢。”
虞紹珩看著她仍舊圓滾滾的腰身,莞爾道:“看來你的虔心菩薩都聽見了。不過,不用瘦成趙飛燕,楊貴妃也是美人兒。”
“承您吉言啦!”
虞紹珩見她一派爛漫活潑,便替葉喆放了心,“櫻桃,你這是住在親戚嗎?”
櫻桃在他身前一打簾子,回頭笑道:“虞少爺,您請進。” 她手腳麻利地取了幾色冰湃果子和茶點,又盛了一碗銀耳綠豆湯。虞紹珩見那點心、果盤的樣式都不遜於如意樓,舀起一勺綠豆湯嚐了,打趣道:“丫頭,你不會是真打算學你菊仙姐吧?這地方怕是不成吧?”
“我哪兒有那個本事?”櫻桃抿嘴一笑:“不過,這兒也不是什麼好地方,您以後千萬別親自來找我了。菊仙姐也是故意拆我的臺,不給您電話,只給個地址。”
她見虞紹珩蹙眉不解,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解釋道:“這院子是我們行裡一位前輩的,她嫌租出去也租不了多少錢,就用來做點兒小生意。”
虞紹珩點頭道:“剛才我在門口碰見那位想必就是主人吧?”
櫻桃“撲哧”一笑:“您真是貴人,沒見過這樣的把戲,剛才那位是我們的客人,這地方就是給那些太太小姐們消遣的。”
虞紹珩聽到此處,方才那女子窺看他的形容,頓時有點反胃,櫻桃看出他不自在,連忙笑道:“您別想岔了,我們也不做那種生意。他們就是借我們這地方用一用,我們不過是收個租金賞錢。”
虞紹珩聽著,低低笑道:“是了,這種事在家裡是不成的,到旅館飯店去又扎眼。”
“可不是麼,走出去到弄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