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了。”
虞紹珩聞言,瞳仁瞬間張了一張,舌尖在牙齒上輕輕一掠,亦是笑意飄忽:“……多長時間了?”
“大概七週吧。”
虞紹珩奇道:“這麼久了,你不知道?”
蘇眉訕訕:“……我也沒什麼感覺。”
虞紹珩挑了挑眉,顯是覺得她這說法不足為據,然而已然這個時候了,他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呢?他抬手揉了揉蘇眉的頂發,一時竟想不出有什麼話要說,蘇眉也低了頭不吭聲。
這一晚,意外之事太多,路轉峰迴,到這一刻,反叫人有些無所適從,像是如夢初醒,又疑心自己仍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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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眉安然睡去已經是後半夜的事了,虞紹珩注視著她薄被下的纖細的身軀,試探著把手輕輕罩在她腹上,卻一點也感覺不出有什麼不同——然而,一切又都不同了。他的目光才從她身上移開,面上的溫存便倏然消失不見。
虞紹珩起身進到書房,這個時候,想必許多人都好夢正酣;可是他睡不安枕,他們也都醒醒吧。他思忖片刻,先把電話穿山越海撥到了京都:“打擾了,請鷹司先生接電話……對,事情很重要,我只能跟鷹司先生本人講。”
電話那頭的鷹司聽他把今晚的事擇要講了一遍,斷然道:“這絕不可能是官方調查室活著軍部的授意。”
“您這麼肯定?”虞紹珩冷然道。
“是的。”
虞紹珩的話音裡依稀含笑:“我想也不會,但這個人確是是我調查過的貴國情報人員,所以,我想請您幫忙調查一下,他在這裡的資料我會盡快傳真過去。” 他稍停了一下,接著道:“還有件事,我得私下跟您打個招呼:因為這件事,明天一早國防部就會對貴國的諜報人員進行大範圍的調查,請您讓他們做好準備。”
“看起來這像是某些人有意為之呢。” 鷹司淡淡道。
“別人怎麼想我現在還不清楚。”虞紹珩道:“至少,我絕不會拿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來當噱頭。”
“我當然不懷疑你。”
“不過——”虞紹珩聲音一涼,靜靜道:“我個人對這件事非常憤怒。兩個小時前,我剛剛知道,我太太懷孕了。我會竭盡所能保護我家的安全。所以,如果這件事牽扯到您的下屬,還請您不要見怪。”
要是蠢一點的人,他就應該再多嚇唬他一下。可是對著鷹司這種老狐狸, 他若是戲太足,反而顯得假。這件事雖然百分之九十九跟他沒關係,可不背鍋,也可以拿一下鍋蓋;他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這摳門兒老狐狸總得給自己點好處,表示表示吧?
虞紹珩盤算了一遍,又撥了另一個號碼。電話才響了兩聲,就被人接起,聽筒那邊的人聲音十分鎮定:“喂?哪位?”
虞紹珩沉聲道:“師兄,是我,紹珩。”
騰作春聞言,音調微高:“紹珩,你沒事吧?”
“你知道了?”
騰作春壓了壓聲音,“局座剛給我打過電話,叫我佈置人查呢!要不然我怎麼這會兒還沒睡?你不找我,我明天也得找你。那個扶桑人,你之前跟他打過交道嗎?”
虞紹珩輕飄飄道:“沒有啊。”
“那就怪了。”騰作春咂摸著道,“哦,你找我什麼事?”
“師兄,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託你找的那個小提琴手?”
電話那頭依稀靜了一瞬,“記得,怎麼了?”
“我找她的時候,偶然碰到個外語學院的學生,也是當時涉案的。”虞紹珩放慢了語調,道:“那孩子說,有人授意他改過口供。”
“有這種事?”騰作春訝然驚道:“是哪個人?我馬上查。”
“我也沒細問。”虞紹珩道:“本來我也沒想理會,不過,就為了今晚這件事,部長讓我把最近三個月經手在做的事全都寫份材料交上去,這事我不好瞞,我先跟你說一聲,要真是下頭人做事不檢點,你提前有個準備。”
騰作春道:“好,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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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連宵,一早卻放了晴。
蘇眉懶懶醒來,窗外已是天光大亮,虞紹珩卻圈著她睡意猶濃——這情形倒是罕見,蘇眉轉眼看了看床頭的小座鐘,見時針已然指過了九點,趕忙拍了拍他的肩,輕聲喚道:“紹珩,你遲到了,虞紹珩?”
枕邊那人眼皮也不掀一下,在她身上揉搓著,嘟噥道:“我請假了。我受了那麼大驚嚇,得好好修養幾天……”